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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沒打算繼續統帥十萬鐵騎,便順了乾元帝的心意,安心在御賜府邸渡過自己最後一段日子。
今生武王針對,德妃放棄他,放縱本性的李湛撒歡奔跑在另類的道路上,溫暖懷疑即便李湛有善謀的一面,想繼承帝位也很難了。
「安陽姑姑身邊有八大侍衛,他們義結金蘭,其中兩人隨安陽姑姑和親,留京的侍衛轉入軍職後,死得死,獲罪得獲罪,只剩下溫浪一人。」
李湛慢條斯理話說當年事,瞥見溫暖聽得認真,他聲音洪亮了幾分:
「長寧之戰後,除了靖南侯獲得封賞,一批武將抄家獲罪,溫浪只能盡全力保全兄長們親眷,論罪時昔日被溫浪揍過的臣恨他不死,落井下石的人極多,連父皇都救不了。」
「他能繼續活著,也是因為父皇格外開恩的緣故,父皇想他左右為難,糾結痛苦,溫浪妻女都不會有事,畢竟父皇也想看看鬧出天大動靜的夫妻在大難臨頭時,會不會如同往日一般恩愛。」
溫浪抬起眼眸,結結巴巴說道:「皇上還恨我!我已經一無所有,皇上還不肯放過我。」
噗嗤,溫暖笑出了聲,「您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陛下日理萬機有功夫記恨你?」
「不,父皇的確恨他!」李湛呵笑一聲。
溫浪再次垂下腦袋,茫然委屈。
「不過你也別想太多,父皇如今沒心思繼續看你熱鬧,他倒是真正高了看尹夫人,對靖南侯倚重頗多。」
溫浪悶悶的嗯了一聲,李湛眼底閃過失望,轉而對忘塵說道:「他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讓你被送到水月庵,這幾年你只念經不曾送給勛貴也是因為你不被勛貴玩弄,他就得被戲耍。」
「安陽姑姑留給你的勢力沒剩下多少,且你名聲狼藉,拿你取樂都玩膩歪了,這才有今日她的名字出現在名單上。」
李湛幽幽說道:「你如今連讓人欺負嘲弄的價值都沒了。」
溫浪維持跪姿好一會,緩緩起身努力挺直佝僂的身軀,「王爺說公主的事是假消息?」
「安陽姑姑怎麼可能送信回來求救,對和親公主來說,草原是極兇險之地,然安陽姑姑」李湛笑道:「草原沒準是她的樂園,身邊又有一群威武雄壯的男人隨護,她不會讓自己委屈受辱。」
溫浪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溫暖很想扇掉溫浪臉上的安心。
雖然安陽長公主在草原的確過得挺滋潤,威武雄壯的男人再多,始終不如故土中原。
「你爹沒救了!」李湛說道:「爺建議你今早自立門戶,在他身邊沒好事,還得受蠢貨的氣。」
「王爺說他以前武壓當代,兵法無雙?」
「呸。」
李湛輕輕打了打自己的嘴唇,後悔道:「聽來的消息不可靠,就算他以前有些名聲,不過是看在安陽姑姑的面上。」
「小紅護著爺去水月庵燒燒香去去晦氣,碰見大霉星溫浪,一準碰不到好事。」
吳楓跟隨李湛前行,悄悄打量一眼溫暖,幾日不見,小姑娘皮膚養白了一點,不再病態孱弱。
她同王爺頗有默契,蘇白說對了,王爺待她不同尋常。
「小暖」
溫浪仔細看著溫暖,不如溫柔眉眼精緻讓人驚艷,卻另有疏朗磊落的氣質,她很像年輕的自己有點像公主的。
他是糊塗了!
世上沒人能同安陽長公主相比。
他曾抱過溫柔,也曾在清醒時陪溫柔騎馬練字。
而溫暖降生就被送走了,他連一眼都沒看上:「這些年你可還好?」
溫暖沉默。
怎麼說?
真正的溫暖早就死在父母冷漠忽視之下,甚至沒能見到生父親一面。
「不好。」
溫暖在原身記憶深處找出原身怎麼搏殺奶娘,僥倖逃脫厄運的。
她得為小姑娘說出委屈不甘心。
「倘若不是奶娘剛好死了,如今只怕早已淪落風塵做了妓子,你同尹夫人只會接到溫暖病故的消息。」
「惠娘敏銳精明,怎會疏忽你,且奶娘的生契在惠娘手中捏著,她竟敢虧待小主子?」
溫浪很難相信尹氏疏忽溫暖。
「你不也同樣疏忽我?若你記得還有一個養在莊子上的女兒,也許能看出奶娘不懷好意。
一個不被父母所喜愛在意的女兒,又缺乏監督轄制,奶娘可不是放心大膽作踐小主子。
銀子送得再多不過是養大奶娘的貪婪,傳出尹夫人接我回京的風聲時,奶娘掩飾罪狀賣我去花樓賺最後一筆銀子,再報個病逝,她到時哭一哭,你們只當女兒福薄。」
溫浪握緊拳頭:「她她埋在哪了?」
」您打算挖墳鞭屍?」溫暖冷冷說道:「用不上你報復,奶娘被人咬斷喉嚨,痛苦哀嚎而死。」
「你做得對,狗奴才該死。」
「看著奶娘慘死,她又驚又怕,被尹夫人派去的人接回京,她以為能得到父母關愛同保護,不用再害怕了。在靖南侯府,她整日被噩夢糾纏,自卑萎靡,病得快死時,才明白這世上沒人疼她,她死了也不過讓尹夫人落幾顆眼淚罷了。」
「你們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都有在意的人或是要忙的事,以前不在意我,如今我不需要你們了。」溫暖舒心笑了。
「這樣也好,不被我連累對小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