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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對蘇首輔禮遇有加的武王,也不敢完全聯合蘇首輔,一來不信蘇首輔,二來武王也怕蘇首輔尾大不掉。
文臣武將再次跪倒,齊齊高喝:「願為陛下先驅,為陛下征討北蠻,迎回長公主。」
往日,需要隆承帝挨個說服的六部官員如今乖巧無比,隆承帝突然站,聽著他們的呼喊,連說了三個好字。
其餘的豪言壯語似堵在了隆承帝喉嚨中,他眼角有幾分濕潤,目光落在李湛身上。
李湛難得嚴肅認真,同溫暖並肩跪在一起。
他察覺到隆承帝目光,抬眼向隆承帝擠了擠眼,父皇,做皇帝爽吧。
隆承帝哭笑不得,也許以前他就是顧慮太多,不夠任性,才做了十幾年的苦逼皇帝,按照李湛這隨心所欲的行事,後世史書上少不得對李湛的貶低。
為帝王者,除了生前享受榮華富貴之外,不還求一個身後名?
皇帝都在盡力美化自己,亡國之君還時常把亡國的責任推到紅顏禍水身上,或是朝上出了佞臣小人,總之亡國的皇帝有錯,也只是錯信了禍水小人。
隆承帝擔心起李湛的身後名。
李湛可以不在乎,他把重任交給李湛,萬一李湛在史書上評價不高,他這個做老父親的心疼啊。
蘇首輔叩首道:「老臣還需提醒陛下幾句,戶部存銀不多,不足以支持陛下北伐,而各地的儲糧倉庫,具體是個什麼狀況,老臣也還沒完全掌握儲糧數目。
北伐再快,也許兩三年的功夫,其中耗費的糧餉以億記,陛下,若以傾國之力去北伐,臣恐民心不穩,何況臣不知開春後,在兩年之內是否還有大的天災。」
國師道:「我觀天象,未來兩年,國朝風調雨順,不敢說沒有任何天災,不會有大規模的天災,不過,天災抵不過。
天象顯示得是天災,卻無法顯示人心,一旦有人為禍,比天災破壞力更大。」
「這話爺不愛聽,什麼都推到天象去,那就順天象一動不動就好了,天象能把安陽姑姑還回來?」
李湛日常懟國師,「作出一個決定,自然有利有弊,蘇首輔等朝臣的責任不就是解決弊端的?糧食不知有多少,蘇首輔不會派人去查?戶部沒有多少存銀,怎麼反而成了阻止父皇的理由。
戶部官員都是幹什麼吃的?每年那麼多稅賦都用了不成?長寧之戰後,父皇勤儉得做兒子看著都心疼,沒用國庫一文錢,修養十多年,國庫還沒錢?!
你們也好意思說出口!未來不可測,可過去十年,爺能查到的天災有幾次,每年賑濟出去的銀子多寡。
別不是,父皇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你們把國庫的銀子都用吧。」
戶部尚書連忙說道:「不敢挪用國庫的銀子,只是每年六部也需要銀子周轉,官員的俸祿等等,銀子不經用……」
「兩千多年的大漢朝,你們稱頌的文景之治,他們當時稅賦多少?不到二十年就能支持漢武帝北擊匈奴。如今國朝子民是當時兩三倍,稅賦也比當時高得多。
北蠻還不是匈奴,你們說庫銀不足?說銀子不經用?」
戶部尚書張了張嘴,深深低下腦袋。
漢武時期,將星雲集,文臣薈萃,出了不少善於賺錢的臣子,這才有了漢武帝擊潰匈奴的壯舉。
如今朝廷,還真沒有過於出色的文臣武將,卻多了總是拖隆承帝後腿的武王。
「哼。」
魏王冷哼一聲,「知曉你們沒用籌措不出銀子,爺沒指望你們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的庸碌之輩,方才爺答應為父皇籌備北伐的銀子,就不會失言。
不過國庫必須得拿出北伐所用的銀子三成,其餘七成,爺來籌集,三成銀子若是都拿不出的話,爺親自帶著錦衣衛挨個敲你們家大門,到時候,人頭滾滾,別說爺不給你們機會!」
戶部尚書顧不得蘇首輔,連忙磕頭道:「若是三成銀子,國庫湊一湊還是能拿出來的,臣恭喜陛下,魏王殿下善於籌錢,是陛下之幸,朝廷之福。」
隆承帝點頭道:「……這兔崽子心思活泛,封王后越發跳脫,旁人說能籌措七成銀子,朕是不信的,不過魏王的話,若是籌措不到,朕砍了你的腦袋。」
「兒臣還是沒娶媳婦,沒給父皇添皇孫呢,兒臣剛剛尋到心上人,還是活著好。」
李湛看了溫暖一眼,笑得可溫柔了。
溫暖正同看客們閒扯,被李湛看得有點慌,李湛又神經了。
「兒臣懇請您准許兒臣便宜行事,兒臣保證不抄朝臣的家籌措銀子,不做禍害百姓的事。」
「准了。」
隆承帝答應得很痛快,他們父子兩人有過默契,對李湛信任,放權給他,而隆承帝要做得就是不懷疑兒子。
「陛下,各地督府官員送來請封太子的摺子,您看如何處置?」
「……」
隆承帝按了按太陽穴,「哦,還有冊封太子的事,當初是朕詢問你們,哪位皇子適合為太子的。」
三疊半人高的摺子放到隆承帝面前,這還是隆承帝看過一批後的結果。
隆承帝道:「皇長子妃已伏罪,不過她的罪責當公布天下,以警其餘宗室皇子再行用人血煉丹之事,皇長子雖是不知情,但他沒能管好妻子,也有失察之過。」
皇長子保持著磕頭狀態,「懇請父皇准許兒臣戴罪立功,為百姓,為朝廷做點事,否則兒臣心中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