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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就是這樣,記著儘量不要傷了紅薯。紅薯被鋤傷了,不止放不久,還容易發爛。」
「好,我知道了。」
挖紅薯的工作,同樣不輕鬆。
大冷天,顧念竟然生生熱出一身汗,白皙的臉頰紅撲撲的,像個大蘋果。
「顧知青,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咱倆挨在一塊兒,我這片挖完了,還可以去幫你。」
王大喜心軟,見她工作努力又認真的,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不用啦,咱們一起不是更快嗎?」
王大喜年紀也不輕了,被布包裹住的頭髮,早就變得一片花白。
不過王大喜家裡人丁興旺,壯勞力不缺,中途累了,兩個兒子會輪流過來替她頂班。
眼見都快中午了,不止王大喜的兩個兒子沒來,平時給她送飯的兒媳婦也沒來。
王大喜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鋤頭竟然失了準頭,一下鋤在了腳背上。
「哎呦」,她喊了一聲。
覺得腳背疼得像是要斷掉里,低頭一看,果然頓時血流如注。
王大喜止不住的心慌,臉色也越來越白。
顧念忙扔了鋤頭,匆匆跑過來。
「大娘,你怎麼樣。」
周圍幾個大娘們,也聞訊而來。
田紅花湊過來:「顧知青,你先扶著她去田埂上坐下,我來把她鞋襪脫了看看,別等會兒血凝固了,襪子連在上頭,想撕開非得揭下一層皮不可。」
「哎。」
顧念應了聲,按照吩咐把王大喜扶在田埂上坐好。
田紅花湊過來,小心翼翼地脫掉王大喜的鞋子。
她下手已經夠輕了,卻還是碰到了王大喜的腳背,痛的她倒抽好幾口冷氣。
王大喜:「紅花,你就算平時跟我有仇,也不至於這時候下毒手吧?」
田紅花這會兒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呸,你個臭婆娘,別不識好人心。」
王大喜擦擦額頭的汗,沒再說什麼。
她剛剛也就是一說,讓田紅花放輕鬆,也是用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的。
田紅花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兩人隔三差五對掐。
別看她們隔著籬笆,今兒你摘我一根蘿蔔,明天我采你一顆白菜。
其實關係很不錯,真遇上事了,肯定第一時間找對方。
剛剛圍著一圈的,有好幾個平時處的還不錯的,頭一個衝上來的,還是田紅花。
王大喜的腳背,被一鋤頭截開,霎時血肉模糊。
有膽子小的小媳婦,撇開眼睛,不敢再看。
田紅花看了一會兒,手都跟著抖了抖,勉強鎮定道。
「大喜,你這腳背傷的不輕,得去醫院。」
王大喜面如金紙,一顆心更是沉到谷底。
她大兒媳快臨盆了,今天家裡沒人來,說不定是大兒媳要發動了。
鄉下人本來生孩子極少去醫院,大兒媳娘家哥哥在公社當幹事,拖了關係給他姐姐打了個B超,說是胎位不正。
前兒丈母娘來的時候,千叮萬囑,讓他們等大兒媳臨盆的時候,千萬送去醫院生。
說是別怕花費什麼錢,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才最重要。
親家說的本來沒什麼錯,錯就錯在家裡沒錢。
本來七拼八湊,勉強能湊出兒媳婦生產的花銷,偏偏這個緊要關頭,她傷了腳......
王大喜家裡的事,田紅花門清,她抿著唇,勸道。
「你可別分不清里外,兒媳婦生產請個穩婆就是,你這個腳要是不治,人不就廢了?」
王大喜沉默著,許久沒說話。
正在這時,王大喜的二兒子終於來了,手裡拎著個飯盒,本就走的飛快,見他們圍著他娘,更是跑了起來。
人到跟前,喘著粗氣,見他老娘腳背上的傷,嚇地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娘,你這腳怎麼弄的?」
王大喜無奈開口,「都是自己不小心,剛剛多虧了顧知青,要不是她及時扶我起來,說不定,我這會兒還在紅薯地里躺著呢!」
王二蛋點點頭,心不在焉地道謝,「謝謝顧知青。」
顧念:「不用謝,應該的。」
王大喜想到兒媳,忙忙問:「你怎麼才來,你哥呢?你大嫂呢?」
王二蛋,「大嫂要生了,我哥帶她去了鎮上的醫院。」
王大喜點點頭,腳上痛勁兒上來了,還是關心兒媳婦的狀況:「你嫂子看起來怎麼樣,有力氣嗎?精神好不好,家裡的熱水燒了吧?」
田紅花看不下去了,冷哼一聲。
「都什麼時候,你還惦記你兒媳婦?」
看她滿頭冷汗,又有些心疼,拿袖子給她擦額頭的冷汗。
本來還能有希望,這下大兒子已經帶著人去醫院了,還有啥戲?
就王大喜家裡這條件,還能拿出第二份錢?
田紅花:「傻小子,愣著幹嘛,快把你娘背回去。」
「哎哎」
王二蛋回神,在幾個大娘的幫助下,輕手輕腳地背著王大喜回家了。
田紅花看著母子倆的背影,怔怔出神。
「大喜這腳大概治不了了,以後可怎麼辦啊......」
等晚上下了工,顧念回了知青院,知青們都聽說白天事了,圍著顧念問個不停。
孫紅:「王大娘那腳怎麼會給鋤頭傷了?明天還能下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