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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年多不見長高了些,臉也張開了, 她坐在窗戶邊上, 單手托著下巴, 暗沉沉的光線也擋不住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瑩瑩光輝。
顧念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眼下初綻風華。
顧思以前曾偷偷嫉妒過顧念的相貌,明明都是一樣的爹媽生的,為什麼好像所有精華都長在顧念身上了似的,等知曉顧念不是父母親生的,倒是釋然很多。
顧思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眼神有些閃爍, 「念念, 你、你在那邊過的好不好?」
顧念瞥她一眼,她自然也想起原主當初為什麼下鄉,她輕扯嘴角, 嘲諷道,「挺好的。」
顧思瞬間如坐針氈。
蔣令儀和秦州對視一眼,怎麼念念下鄉的事還有隱情?
不過眼下他們更關心的事是顧國強到底在哪兒找到念念的,是不是在海市?
秦州沉吟一瞬道,「顧同志,你還沒說呢......你看......」
小飯廳里的人坐了個滿滿當當,兩個孩子叫趙文芳管的死死的,倒是沒亂說話,顧國強還是對老大一家子使了個眼色,顧學良瞬間會意,領著老婆孩子出去了。
顧國強這才道,「是在海市找到的,當時我正好去海市出差,碰見這個小傢伙穿著一身紅彤彤的毛衣,裹在襁褓里哇哇哭,我本來想著帶著孩子去找家裡人,哪知道同事催的厲害,等上了火車再想下來哪兒那麼容易......」
他有想過要去替孩子找父母,但是家裡出了事,耽擱一陣子,怎麼回的去?
京市和海市隔開這麼遠,去一趟得坐許多天的火車,家裡一攤子事,顧國強輕易放不下。
還有,就是那小金豆子的事......
蔣令儀一聽毛衣的顏色,和找到顧念的地點,哪還有半點懷疑,瞬間起身走到顧念身邊,抱緊她哭成了個淚人。
她似哭似笑,「我就說你是我們的孩子......不然不會和老太太長得這麼像。」
秦州也起身站在妻女身邊,安撫的拍著妻子的肩膀。
「沒事、沒事,找回來就好,找回來就好。」
他一個大男人眼圈也忍不住發紅。
顧念最看不得人家落淚,又不知道該怎麼哄師娘,乾脆也陪著哭了一場。
這時顧國強才恍然,「念念,你不是說、說這兩人是你的老師、師娘?」
秦州收斂了情緒,才道,「確實是老師不錯,當時我就是看顧念長的眼熟才收了她,本以為她自己有父母長得像我妻子只不過是偶然哪裡知道......」
「啊,是這樣......」
顧國強愣愣的站起身,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明明他盼望著念念能找回自己的父母,但是見到這一幕心裡直泛酸,隨之而來是一種濃烈愧疚感,讓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兩人才好。
顧思張著嘴巴,顯然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展開,但仔細看看又覺得理所當然,顧念和她的老師、師娘其實長得很相似,眉宇間的氣質、說話時的神情,沒人說的時候,不會往這方面想,一旦戳破,一舉一動都成了證據。
但是,顧念要是成了她老師的女兒,是不是就要離開顧家了?
她才接受顧念不是自己妹妹這件事,顧念就要走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妻女,秦州又問,「顧同志,不知道你們後來有沒有再去過海市?走的時候真的趕不及,為什麼不把孩子交給車站的警察?」
其實只要孩子還在海市,以秦家勢力完全能把人找回來,但偏偏顧國強把人帶走了,他很難不去懷疑對方的「好心」。
而且孩子丟失這十多年來,竟然沒有想著回海市幫著找一找家裡人,就覺得很離譜。
秦州想要細細問清楚其中的細節,顧國強卻不願意說了,他心裡害怕等所有的一切都被揭開的時候,顧念該怎麼看待他這個父親。
「十多年過去,當時具體的細節其實我也記不大清楚了,但是孩子確實是在海市找到的沒錯......」
本來顧念的小衣裳、襁褓等他讓老伴留著的,但那會兒太窮,買不起衣裳,范菊香見那毛線實在好,拆拆補補給學良穿了,現在大概都找不到了。
「都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范菊香好容易買到一刀肉回來,見顧念和她師娘挨在一起,就氣不打一處來,「喲,只是攀高枝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師娘是你媽!」
蔣令儀瞬間冷了臉,「我確實是顧念的媽媽,不知道這位大姐還有什麼想說的。」
范菊香一梗,她本來想說顧念攀高枝,瞬便擠兌幾句,哪知道人家就是顧念的親媽啊。
她就說好端端的顧念為什麼回來,原來是帶著親父母來對質的,敢情他們老顧家養了十多年,就養出來一頭白眼狼。
顧學勤扯扯老娘的袖子,悄悄提醒,「媽,你別這樣,爸正不高興呢!」
「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不是覺得對不起顧念,要給她買房子嗎?呸,這下便宜外人了吧?」
范菊香跨著籃子,嘴巴都快撇道耳朵根了。
顧念離的近,范菊香和老二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被她聽在了耳里,她忽然想到陳大哥的那封信來,顧國強為什麼會覺得對不起原主?
趁著大家都在,顧念準備問個清楚,卻被蔣令儀一把摁住了手背。
她疑惑的看著對方,蔣令儀沖她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