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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回到獸心林,和家人團聚的第二天晚上,就疼得心口如同遠遠地被什麼攥住,反覆地捏揉,要將他的心臟捏爆一樣。
屠烈一開始,並沒有想到是陸珠的原因。他以為是自己多年沒有喝過獸神瀑布的水,正在被獸神清洗。
他痛苦忍過一夜,然後第二天一早,泡進了獸神瀑布。可是疼痛並沒能緩解,漸漸地,他感覺到心臟之外的地方,全都跟著撕扯一樣地疼起來。
僅僅幾天時間,他的疼痛蔓延到全身,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皮下的血管中,有什麼東西在扭動,在遊走。
屠烈在獸神瀑布之中,割開了自己的手臂,他看到他落在水中的血,有蟲子飛快被沖走,他幾乎傻掉了。
緊隨而來的,就是滔天的怒火。他想到了陸珠,這種陰詭的東西,只有她會,而他這麼多年,只接觸了她!
怪不得她會放自己離開!
怪不得她突然變得對他好,原來是終於找到了控制他的辦法!
屠烈的恨意翻湧,他本來……本來都不打算找陸珠報仇了。
可是他不得不來,就如同此刻,他們註定了,只能你死我活。
屠烈跟著陸珠跳進了屋子,但是卡在陸珠脖子上的彎骨刀,依舊沒有放下。
他死死瞪著陸珠,胸腔當中怒火蒸騰,陸珠在他的刀下,像一隻毫無反抗能力的幼獸。
但是陸珠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彈幕都嚇得嘰哇亂叫。屠烈雙目赤紅,額角乍一看像是青筋鼓起,但是仔細一看,那根本不是青筋,而是不斷遊走在他皮膚下面血管之中的蠱蟲。
他的脖頸上,所有裸露的皮膚下面,蠱蟲在飛速地遊走,這讓屠烈看起來,簡直像是某種變異的怪物。
彈幕怕屠烈一怒之下,真的切了陸珠的脖子。
空間的恨意值雖然還是五顆星,但現在彈幕沒有人懷疑,五顆星的恨意值之所以一動未動,是系統空間滿星就是五顆星。
屠烈的恨和憤怒,隔著屏幕,都要將彈幕給卷進去燒毀了。
根本不像陸珠之前說的那樣,只是會讓屠烈短暫地更恨她一下。
她這不是在玩火,她這是在玩命。
彎刀割破了陸珠了脖子,是因為現在屠烈渾身都在顫抖,蠱蟲發作,他疼得宛如遭受千刀萬剮。
可縱使如此,他也沒有向陸珠求饒,只是死盯著她,直到眼中纖細的血管中,也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遊走。
「你騙我。」屠烈的聲音裹著憤恨,如同砸在陸珠頭頂的洪鐘。
陸珠看著屠烈,神色半點沒變,帶著笑意。
「我說過,人族最愛撒謊了。」
「可我並不承認我騙你,我確實放你走了。」陸珠說。
「你對我下蠱!」屠烈將刀鋒在陸珠的脖子上扣得更緊。
陸珠脖子上有細細的血線流下來,在跳躍的燭光之中,在她白皙到透明的皮膚上面蔓延,十分地觸目驚心。
陸珠感覺不到疼,但有些癢,她抬手輕輕地在自己的脖頸上抹了一下,然後腦中對系統說:「不要攻擊他,我有辦法。」
彈幕都瘋了,在瘋狂勸陸珠,該慫就慫。
陸珠卻只是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指上沾染的血,然後在屠烈的逼視下,擰開了給屠烈準備的瓶子。低頭將瓶口對準了正在潺潺下流的血流之上,平靜地,手指都不抖一下的,將那滴血收進了瓶口。
然後像個貪圖甜食的小女孩,吮吸掉了自己手指上的血跡。
把混了她血的小瓶子,遞給屠烈。
「喝了就不疼了。」陸珠說。
屠烈並沒有馬上接瓶子,而是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陸珠。
陸珠對他笑了下,催促道:「快喝啊,蠱蟲蔓延到腦子裡,我也救不了你了,已經到眼睛了啊……」
正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有獸人來襲!弓箭手集合!放置捕獸夾!快!他們要搶奪獵物!」
陸珠和屠烈一起看向窗外,已經有交戰的聲音傳來,屠烈面色一變,陸珠看向他,問:「你還帶了別人來?」
「看來你回家之後,適應得很快。」
屠烈搶過陸珠手裡的藥瓶,直接仰頭喝了。
他現在沒法和陸珠分說蠱蟲的事情,他必須儘快趕去幫忙。
喝下了陸珠給他的藥,屠烈心中滿是自嘲。陸珠對他只有欺騙和戲耍,漠視和踐踏,可是他居然在這種蠱蟲快要上腦的時候,還選擇喝下她給自己的藥。
不過很快,也許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在他把混了陸珠血的藥液咽進去的瞬間,屠烈臉上遊動的蠱蟲,就離奇地停止了。
片刻後,宛如不存在一樣,消失在了他的皮膚之下。
那種撕裂皮肉一樣的痛苦,詭異的平息。
屠烈看了陸珠一眼,他的唇邊還沾染著在瓶口蹭到的,屬於陸珠的血。
他什麼都沒有再說,跳窗就走了,速度快得如光影閃過,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陸珠感覺到脖子上冰涼的刀鋒消失,窗戶前就已經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夜色。
交戰聲音從前院傳來。到處都是女僕們的尖叫聲。
陸珠站在窗邊片刻,然後絲毫不感興趣地關上了窗子。
自己用水擰了毛巾,將脖子上的血跡擦掉,對著鏡子塗抹營養液。
腦中的彈幕都在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