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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蔓對於死並沒有多麼害怕,但是她在挖個雪洞鑽進去躲寒風的時候,想到了牧野。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牧野,大概是她上次快放棄生命的時候,就是牧野把她給帶走的,所以她才會精神錯亂想起了他。
然後韓蔓快要凍死的時候,她真的又見到了牧野。
四周全部都黑漆漆的,韓蔓凍僵的身體被拖著,韓蔓根本睜不開眼睛。她大腦因為寒冷變得遲緩,她甚至想到拖著她的應該是個餓極的野獸。
韓蔓沒有掙扎的欲望,她只是想著身體都凍僵了,被啃食應該不會太疼。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再醒過來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還能醒過來。
她在一處黑漆漆的地方,四周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相比於外面的寒冷,這裡還有毯子包裹著她,她的四肢是凍過之後又回暖的那種針刺一樣的疼和燒灼。
她聽到了外面有聲音,是厲覺的聲音!
「冬天會過去的,我相信老天不會絕我們的生路。」
厲覺嘆了口氣,又說:「我聽說你昨晚上去基地外面了,牧野,我很感謝你幫我裡應外合破了韓蔓最後的防禦。但是……她把你害成這樣,我希望你不要心軟。」
「她在哪?」厲覺說:「我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她應該走不遠,她昨晚就應該凍死在基地外面,你是不是把她藏起來了?」
韓蔓呼吸一窒,仰頭看著聲音的來源方向,卻什麼也看不到。
片刻之後牧野咳嗽的聲音響起,韓蔓非常熟悉他的聲音。她把牧野禁錮在身邊的這一年多,每一天晚上都會聽到牧野的咳嗽。
吃什麼藥都沒有用,他是之前被喪屍咬了之後沒能及時用抗生素。感染髮燒燒壞了肺子,一動就咳,喝了涼風更是能咳出血來。
牧野咳了好一會兒,他幾乎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咳出來,他才終於停下。
他氣息不穩地說:「我是出去想看看她怎麼死……」
牧野輕笑一聲,帶著滿滿的自嘲。
他說:「我怎麼可能心軟,咳咳咳……我昨晚就沒有找到她,大概是被什麼野獸拽走了,昨晚的雪那麼大,痕跡都沒了。」
厲覺沉默了片刻,但是連韓蔓都能夠聽出,厲覺並沒有相信牧野的話。
「這間別墅你先住著,但是我會留兩個人在這裡,你沒意見吧?」厲覺問。
牧野跟他道謝,又咳了幾聲,然後說:「謝謝……冬天已一定過去。」
厲覺走了,韓蔓把手伸出毯子,在黑漆漆的地方四處摸了摸。然後她閉上眼,深深嘆出一口氣。
她知道這裡是哪裡了,這裡是她曾經親手弄的那個暗格。是牧野和厲覺裡應外合讓她徹底敗了……
但是就算牧野不那麼做,韓蔓也已經沒有彈藥和擁護者了,她一定會敗的。
只是她不懂,牧野為什麼要把她從雪堆裡面拉回來。還和厲覺重新要回了曾經住的別墅,把她關在這個暗格裡面。
是不甘心讓她那麼輕鬆地死了,想要折磨她?
他很恨自己,韓蔓知道的。他連一眼都不肯看她,一句話也不肯和她說。因為她,他沒能去找他的弟弟牧原,成了一個廢人,還被她逼著和她睡。
牧野確實應該恨她。
韓蔓竟然鬆了一口氣,凍僵之後又重新復甦的心臟,竟然冒出了一些愉悅。
並且這種愉悅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如果死在牧野的手上,哪怕痛苦一點,也總好過被莫名其妙的野獸吃了。
韓蔓竟然為這個想法高興了起來,這麼多年牧野是她唯一的樂趣。無論是她被牧野困住的時候,還是牧野被她困住的時候。
他那根怎麼也折不斷的脊梁骨,還有他刻在骨子裡的驕傲,讓韓蔓欲罷不能。總是想要看到他的動容,只可惜後來再怎麼對他好,他都不肯接受。
韓蔓知道自己被牧野救回來偷偷藏起來之後,甚至在幻想著,不斷地猜測著,牧野到底會用什麼方式折磨她?
是穿透她的四肢,讓她像狗一樣爬,還是抽打她,讓她遍體鱗傷?或者切開她的動脈,讓她血流盡?
韓蔓猜啊猜,等啊等,可這樣過了兩天了,牧野並沒有動她。她能夠聽到牧野在屋子裡活動。有人送飯,似乎送得很少,因為牧野不止一次地問:「就這麼點?」
送飯的人總是回答說:「知足吧,你吃得和老大吃得一樣。」
厲覺竟然還在監視著牧野,他可真是……趕盡殺絕啊。
韓蔓甚至還在猜測著,會不會牧野的報複方式,就是把她困在曾經自己弄得暗格,然後活活餓死她?
這樣好像也不錯。
至少韓蔓能夠聽到牧野就在她的上方地板上時不時地走動。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韓蔓發揮自己的特長,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覺。
她一聲也沒有求救,更沒有試圖和牧野說話。因為她知道,牧野不會和她說話。
她就準備這麼安然赴死的時候,牧野有天晚上,終於把床推開了一角,打開了床底下的暗格。
韓蔓昏昏沉沉,因為屋子裡哪怕是打開了暗格,也並沒有一丁點的光亮。
牧野趴在暗格的邊上,先是試了下韓蔓的鼻息,韓蔓醒了,她在牧野推開床底下的時候就醒了。
她甚至是興奮的,她知道自己終於等到了,牧野忍不住來折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