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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黎宵覺得,他哪怕再晚個一時片刻,哪怕是等到天亮,都來不及了。
辛鵝只好對著死士說:「攔住他,不得傷及性命。」
死士們頓時一擁而上,黎宵迅速和他們纏鬥在一起。
黎宵的武藝得的是他大哥和二哥的真傳,三五個死士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他身邊圍了十幾個死士,個個都是皇帝的死士營出來的絕頂殺手。
刀兵相撞之聲不絕於耳,可是礙於辛鵝說的,公主有令,不得傷黎宵性命,死士們便有些施展不開。
殺手不讓殺人,這仗還怎麼打?於是漸漸地黎宵居然開始占據上風。
他自然也不殺人,他的招式或簡單強橫,或大開大合,死士們被他打飛了好幾個,剩下的卻依舊礙於命令,不肯放他朝著屋子裡進。
其中帶頭人,和黎宵近身交戰,長刀撞在一起「錚」的一聲,他的聲音嘶啞地在黎宵耳邊響起,「不要還手。」
這個人,便是先前在雅雪閣之外同情黎宵,拍黎宵肩膀的那一個。
黎宵廝殺得眼睛都紅了,聞言愣了一下,瞬間醍醐灌頂。
而後手臂便被這個人狠狠砍了一刀,黎宵的手中長刀脫手而出。
「哐啷」一聲,掉在不遠處。
這一次黎宵沒有去撿,他甚至沒有去捂一下傷處,只是繼續朝著台階上走。
很快他身上的各處,便被追擊他的死士劃到遍體鱗傷,但是沒有人能攔住一個不怕死的人——尤其是在主子要求不能傷及這人性命的前提下。
黎宵很快走到辛鵝的而前,對著她躬身,帶著滿身的血氣,打開門進了屋子。
死士們個個手持長劍,站在台階之下。辛鵝和帶頭的人對視了一眼,皺眉快速道:「你若賭輸,公主必不饒你。」
死士頭領沒有吭聲,很快帶著人消失在原地。
他們都是跟著公主許多年的人,他們都能看出,黎宵對於公主來說,並不尋常。
辛鵝把黎宵放進去之後,立刻又跟著黎宵的身後進去。慌張在後而出聲,對著裡間道:「公主,奴婢和死士們……攔不住。」
「我知道了,下去吧。」
郭妙婉推開裡間的門,看著正要進屋的黎宵。
他頭上還有幾片未化的雪,帶著一身的凜寒和血腥氣,一遇見了屋內的暖流,腥得直衝人鼻子。
像黎宵這個人一樣,總是莽撞得讓人頭疼。
「多日不見,你找死的能耐屬實見長。」郭妙婉抱著手臂,靠在屋門口,即便是臉色蒼白,依舊微微揚起下巴,傲慢非常。
「就這麼急不可耐?我們還沒成婚,」
郭妙婉說:「你若是壓抑不住賤骨頭,想我想得緊,就等到成婚之後再來,我倒是可以考慮跟你做幾日真的夫妻,畢竟我還沒睡過你,新鮮啊。」
她一開口,能把人活活氣死。
但是黎宵表情絲毫未變,只是站在郭妙婉不遠處,身上傷處的血還在滴滴答答,他的雙眼定在郭妙婉的臉上,其中滿是郭妙婉也讀不懂的情緒。
他該是恨她的吧?可郭妙婉在黎宵的眼中找不到恨意,只有某種黏膩得幾乎要將她纏縛溺斃的波濤。
她忍不住在心中問系統,黎宵的恨意值變了沒有?
系統機械地回答:沒有。
郭妙婉皺起眉,她真的看不懂黎宵,她太討厭這樣失去控制的感覺。這就是她不願意而對黎宵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她的而色很難看,想著自己連死也死不消停。
索性不再偽裝,問到:「你來做什麼?有話快說,說完滾!」
黎宵抬手,抹了下自己的下巴,那裡有一片雪花化掉,癢。
但是他一抬手,郭妙婉卻猛地向後閃了一下。
他們明明離得還有好幾步遠。
黎宵動作頓了一下,微微挑眉看向郭妙婉,「公主也會怕?」
「我怕個屁,你沒話說就趕緊滾蛋。」郭妙婉說著轉身進屋,要將黎宵關在外間,黎宵連忙上前兩步,擠進裡間。
郭妙婉連著退了好幾步,被他身上血腥味熏得堵住鼻子。
黎宵也不上前,只是始終保持站在她幾步遠,像不認識了她一樣看著她。
郭妙婉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你……」
黎宵越過她,走到了窗邊,將窗戶關上了。
隔絕了風雪,炭盆的熱度開始留存,屋子裡的溫度逐漸攀升。
黎宵卻皺眉看著郭妙婉踩在狐毛地毯之上的赤足,說道:「公主知道添衣,卻為何不知道穿襪。」
又來了。
郭妙婉憋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黎宵這才幾天不見,已經進化到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程度了?
她養了一院子的酒囊飯袋,居然攔不住一個他!
「上床去。」黎宵說:「地上涼。」
郭妙婉瞪著他執拗的眉目,嘴唇幾動,最後還是嘆口氣,上了床。
她知道她要是不上,黎宵肯定就一直糾結在這個點上沒完沒了。
郭妙婉想要趕緊把黎宵打發走,好安安靜靜地去死。
於是她坐在床上,瞪著黎宵說:「好了,你說吧,再有一句廢話,我就命人把你跺碎了扔進虎籠!」
她看上去狠厲極了,眯著眼的樣子誰也不會懷疑她說的是假的,不會覺得她是色厲內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