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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的人,若是真的想要毀了一個人,根本不屑用手段,真的用了,又哪會被人抓住什麼把柄?
黎宵跟著馬車便翻身上馬,深深吸了一口氣。
黎宵想起刑部偶爾會請公主過去,黎宵不得進入天牢,但是他作為貼身侍衛,等在天牢的外面,一直都覺得是公主自己想要去,她這人凶戾在內,殘忍無情,黎宵猜測她可能是喜歡刑訊的場面。
但直到今天,方才,郭妙婉用兩個玩鬧一樣的選擇,輕而易舉扯碎了的他的「自以為」。
多年情誼在她的面前如此不堪一擊,她比那日籠中的猛虎還要兇殘。
猛虎只能撕碎他的皮肉,卻無法動搖他的內心。
而公主被刑部請去……怕不是因為喜歡刑訊的場面,而是去做刑訊之人。
馬車在夜裡朝著幽翠湖奔去,秋梨宴這會兒早就開始了,元嘯永本來不會來這種宴席,畢竟他好歹現在也是兵部尚書之子。
但是公主專程托人約見,他不敢不來。
元嘯永今日還特地帶了雲麗姝來,他再怎麼不聰明,也猜到了這次公主為什麼約見他。
怕是因為前幾日黎宵那個陰貨,把狀告到了公主的面前,一個罪臣之子,靠著鑽女人的裙底,居然還敢跟他叫板了。
他就不信,公主再怎麼得聖心,再怎麼肆意妄為,她還能攔著他娶妻不成?
為了個罪臣之子,得罪了兵部尚書,這買賣劃不划得來,想必公主心中也不是沒數的。
而秋梨宴開了這麼久,馬上要到戌時,公主竟然還沒出現,元嘯永面色不太好,懷疑自己被耍了。
連巴結上來的公子和水波含情看向他的世家小姐,都沒有心情應付了。
「永郎,張家小姐叫我過去,我……」
「去吧,去吧,」元嘯永手中捏著茶盞,看也沒有看一眼他身側溫聲同他說話的雲麗姝。
雲麗姝說了一半的話被粗暴打斷,溫婉的表情凝滯了一瞬,但很快,她便悄悄離開了元嘯永的身邊。
元嘯永本來不喜歡雲麗姝這種端莊規矩的女子,但是一年前,一次他飲酒回家,正撞見了雲麗姝和一群小姐從一處繡閣出來,當時她著了一身紅裳,笑得很開心。
轉頭看向元嘯永的時候,顧盼神飛,那同所有世家小姐一樣千篇一律的刻板拘謹被這一笑給盡數打碎。
元嘯永不知是當時的酒力太沖,還是那日的艷陽太過明艷,這一幕他惦記了好幾天。
不過他本來沒打算招惹雲麗姝,畢竟那時候他父親才剛剛被提拔不久,他家中所有人恨不得每日拿個尺子丈量著說話行事,生怕一個不慎被旁人抓住把柄大作文章。
而雲麗姝好歹是戶部侍郎之女,真的弄出事也很麻煩,不若花樓妓子來得讓他舒心輕鬆。
但是自從他接手了護城衛統領一職,前前後後,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裡,將他和前護城衛統領黎宵做對比。
他一個罪臣之子,居然還敢明目張胆地在皇城中晃悠!
甚至有次見了他,居然目不斜視不行禮!
若不是他是妙婉公主的貼身護衛,而妙婉公主是個人盡皆知的瘋狗,逮誰咬誰,咬誰誰死,元嘯永早就教訓黎宵了。
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又恰好知道雲麗姝是郭妙婉的未婚妻。
同僚告訴元嘯永,雲麗姝和黎宵是自小青梅竹馬,早早定親,黎家沒落,雲家也沒有取消婚約。
又好死不死,在一次游湖,元嘯永碰巧遇見了雲麗姝和小姐們去廟中進香回來,他又瞧見了她一身素白,襯得那端莊溫婉的眉目清冷不可攀折。
他才忍不住下手了。
不過下手之後,元嘯永發現雲麗姝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可攀折,還沒等挑起元嘯永的興致,就弄上手了。
她也果然如元嘯永想的一樣無趣,他不耐煩和這樣無趣之人牽扯,卻不料胡混了兩回,她居然有了身孕,還妄想嫁給他。
那時候元嘯永連和她來往都是偷偷的,哪敢啊,只好設法哄她喝了落子湯。又滿口甜言蜜語哄著她沒有尋死覓活,這件事才算壓下去。
不過在他想要甩了她的時候,雲麗姝不知跟誰學的,突然開竅,床榻之上比妓子還豁得出去,倒是幾次便讓元嘯永愛不釋手了。
到現在是真的動了娶她的心思,他父親在朝中也稍稍穩固,元嘯永這才出面用雲麗姝的名義約見黎宵。
當著黎宵的面,是沒少羞辱他,痛快極了,誰說自己比不上他?
黎宵現在是個屁!
不過他之所以見黎宵,羞辱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弄得難看,想要黎宵知難而退,主動解除和雲麗姝的婚約。
誰料道這個沒骨氣的玩意,被他羞辱的時候隱忍不發,居然告狀告到公主那去了!
元嘯永越想越氣,「哐當」一下將酒盞砸在桌上,身側正想要同他這個現在炙手可熱的兵部尚書之子攀談的人,見他這樣頓時縮回去了。
而郭妙婉正是這時候,被婢女扶著,款款朝著元嘯永這邊走過來。
元嘯永抬眼朝著郭妙婉看去,臉上未散的怒氣變為一片空白。
郭妙婉他總能在歡場上碰見,男子都沒她玩得開,沒有她的花樣多。
但是郭妙婉有個禁忌,那便是只玩妓子,不碰官家公子,也沒有官家公子敢把心思動到她這活閻王的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