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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妙婉對著他們揮手,他們又退下了。
郭妙婉聽到腦中系統提示,最後的憎恨值瘋狂波動之後,停留在半顆星上。居然沒有再漲回五顆星,郭妙婉神色有些奇怪地看向黎宵。
聽了這些話,他竟然不恨死她?
彈幕很顯然也都在疑惑,要系統重新檢測,可系統檢測了兩次,就是一點都沒漲。
郭妙婉垂下頭,腦中空白了一瞬,她此刻和黎宵面對面站著,都看向了地面。
看向那被她用燈燭燒得黑漆漆的披風。
沒有人敢進來打擾,連地上的煙藍醒了,也趴著沒敢動。
好一會兒,黎宵才慢吞吞地抬起頭,滿眼盛著某種破碎又晶亮的情緒,看著郭妙婉。
他居然對著她勾了下唇,只不過很快抽搐著抿住。
「我明白了……」
郭妙婉之前覺得黎宵對她笑起來的時候,眼中亮得像星星,眼睛卻又像彎彎的月牙。
可現在她看到了,全都碎了。
她親手打碎的。
黎宵後退一步的時候,郭妙婉對黎宵輕聲說:「想開點,你以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我都能幫你想辦法,你家裡的事情,我也能幫忙。只要你別管我的事情。」
別對我有那麼多的要求。
郭妙婉竟然主動向前一步,抬手去給黎宵擦唇邊的血跡。
她覺得不可理喻,不可思議。
她不過說了實話,他何必表現得這麼心如死灰,這才多久?他愛她真的有那麼深嗎?
不過比起傷心欲絕,郭妙婉不會給任何人傷害她的機會。
郭妙婉的手指,並沒有落到實處,黎宵又後退了一步,偏頭躲開了她的手。
他彎腰低頭,將地上燒毀的那個披風抱了起來,這披風是他的,他要帶走。
他那樣子,看上去非常地可憐,好像他收拾起來的不是一件燒壞的披風,而是他被踐踏得千瘡百孔的心。
郭妙婉手在半空凝滯了片刻,這才落下,背到了身後,微微帶顫。
她看著黎宵抱著披風,迅速離開了。
她又看向空蕩的地面,看著自己赤著的腳,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冷。
是入冬了嗎,今夜真的好冷。
黎宵走後,煙藍爬起來,走到郭妙婉的身邊來攙扶她。
郭妙婉跟著煙藍走到了床邊坐下,煙藍說了一聲:「奴這就找人伺候公主洗漱換衣。」
說完便迅速出了裡間。
煙藍自然也會伺候人,但他知道郭妙婉更習慣她的婢女伺候。
他和黎宵不一樣,所有人和黎宵都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黎宵不會去找任何人。
他會親自給郭妙婉披衣服蓋被子,會在發現她沒有穿襪子的時候,強迫她穿襪子。
郭妙婉赤足踩在腳踏上,腳踏也是一片冰冷。
她打了個哆嗦,眼睫微顫,不受控制地想起她夢魘的時候,黎宵身高腿長,就屈在這上面,躺不了,就坐著睡一夜。
一夜都抓著她的手,掙也掙不開。
郭妙婉高高地仰起頭,但還覺得不夠高。
她躺在床上,想要逼回眼中的濕意,但是那不聽話的水跡,還是順著眼角落下。
沒等落到枕頭郭妙婉便拉起被子,將臉蓋上了。
她並非不知道黎宵的好意,並非不知道他想要她怎麼做。
她只是不需要,她不需要這樣好意,改變她一貫的處事和生活方式,讓她生出不該有的奢望來。
已經來不及了,她早已經沒法回頭了。
她如果不再鋒利,那她寧可折斷,也不想被收入刀鞘,永遠面對暗無天日。
郭妙婉怕極了暗無天日,她不想回到那個噩夢之中,便只能在刀尖之上行走。她流血還是被穿透,從沒有覺得疼,黎宵何必來替她疼,何必偏要拉她下來?
他不會懂,她真的下來了,她存在的意義,就會變得和當初失蹤的時候一樣,無關緊要。
彈幕很多已經放棄離開了,因為這個世界,很顯然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郭妙婉根本無法改造,連繫統也對她再次評估之後,不再出聲勸告。
只等著一個多月之後,按照改造規則抹殺掉宿主,然後去往下一個世界。
郭妙婉腦中終於清靜下來了,她的身邊也清靜下來了。
黎宵不再纏著她來當值,他回了自己家。
刑部那幾位冒犯皇族的公子,最後處罰都不輕,關起來的還有發配外省的,帶頭的元嘯永直接革職,被他父親揍得丟了半條命。
而黎遠山回到了朝中,在上朝的半月之後,黎宵被重新任命為皇城的護城衛統領。
日子似乎突然就像被大手撥動的時鐘,轉眼便到了十一月末。
天氣徹底冷下來了,這幾日的工夫,便下了兩場大雪。
步入十二月便是臨近年關,城中的商鋪都開始提前掛紅燈籠。
黎宵騎著繁花帶著屬下巡街,一身的軟甲襯著他腰背筆挺。勁裝夾了綿,本來該是看著壯了一圈的,但他看上去和他的屬下們相比,宛如在穿單衣。
下巴弧度越發鋒利,整日不苟言笑,昔日交好的朋友想要再朝著他湊上來,卻屢屢被他的冷臉嚇退。
公主府已經在準備大婚事宜,因為在開北國,駙馬是公主的附庸,是入贅。
因此黎家不用準備什麼,但公主府屢屢派人和黎家商議成婚具體事宜,黎宵卻一次都沒有露面過,每每父母親問起,他便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