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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媛婉拒了,「你別給我,你好好攢著吧。」
趙玉蓮看林媛不要,以為她嫌少,卑微道:「媛媛,等我過年時候多攢點。」
她賺的錢都被娘拿走,就給她留幾塊錢買衛生用品和吃的。
林媛笑道:「你不需要給我錢,我爹給我了,老妹去縣城打工也給我一些,我夠的。你不容易,你自己留著吧。」
趙玉蓮只好塞回去,都是些毛票,她也不好意思再拿出來。
林媛看不得她那麼卑微的樣子,就找了兩本林妍看完的課外書給她,「你回去繼續看書。你一直看書就會寫信,以後我去了大學,咱倆通信。」
趙玉蓮抹抹眼淚,「行。我們通信。」
看著趙玉蓮滿眼的羨慕,林妍心裡嘆了口氣。
林家的矛盾,那是正常人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種程度,而趙家夫妻則是混蛋。
趙父是個軟蛋男,趙母是個非常有手段的女人,林母、鍾母等人統統捆一起都不夠她看的。
兩口子先生了三個女兒,小女兒出生就被送人。
因為超生他家的衣櫃、驢都被村計生辦拉走了,人家要拉趙母去結紮,可他們還想生兒子,她就讓男人去了。
男人結紮以後,趙母又從不同男人那裡借種生了倆兒子。
大隊計生辦發了狠把已經結紮的趙父又拉去結紮一次,生一個兒子再結紮一次,結果一共結紮三次。
趙父結紮以後就說自己身子骨毀了,什麼活兒都不干,整天遊手好閒,只要林父在家就來蹭酒喝。
趙母對外非常潑辣,對男人則和藹護短,對女兒們極盡pua之能事,對倆兒子則極盡寵愛。
她最可惡的不是生兒子,而是pua女兒做扶弟魔,敲骨榨髓地補貼她倆兒子。
她在大女兒十五歲的時候,讓女兒跟人去城裡洗頭房做事情,一做就是十幾年,後來回家找個老實男人嫁了,依然不肯放過女兒,但凡家裡需要錢就讓大女兒賣糧食幫襯。
二女兒一開始給人餵雞、包包子,起早貪黑什麼累活兒都干。
可後來倆弟弟讀書開銷很大,趙母最終還是對她下手了。
趙玉蓮一開始不答應,給林媛寫信求救,林媛讓她去杭城打工,賺的錢不少,足夠給弟弟開銷的。
可趙母知道以後就在家裡絕食,說自己要死了,最終趙玉蓮扛不住親娘的錐心逼迫,從了她的安排。
趙玉蓮因為過不了心理那一關,壓力大導致迅速肥胖,去了沒兩天又被趕回來,她娘就把她關在屋子裡減肥,後來要了很高的彩禮把她嫁給一個老光棍兒。
她嫁人以後拿錢在林家屯蓋大棚養雞,賺錢卻要分趙母一半供倆弟弟。
趙家那倆兒子復讀考大學、結婚買房,全靠著吸倆姐姐的血。
趙玉蓮告辭,林媛去送她的時候,林妍也跟出去。
到了大門口,林妍對趙玉蓮道:「我在縣城打工,聽人家說廣州深圳那邊工廠可賺錢了,不要押金,一個月有將近一千呢。」
普通工人自然沒有,但是不耽誤忽悠她。
趙玉蓮哎呀一聲,「小姑,你聽誰說的,能賺那麼多?」
林妍:「縣城紡織廠的經理說的,他去廣交會呢,見多識廣。不過剛去肯定沒那麼多,可能得過兩年。」
趙玉蓮:「過兩年也行啊。」
當地縣城的工廠,要進去交900押金,十年返還,試用期一個月180,最快一年轉正慢的可能兩年,轉正一個月三百。
人家要是一個月四百都比這裡好多了。
她想去工廠,家裡還不捨得給她出那九百的押金呢,所以她只能去給人家餵雞、包包子。
林媛就勸她,「你不如去試試。」
趙玉蓮慌忙搖頭,她可不敢去,廣州深圳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只知道很遠很遠。
她娘想讓她跟姐姐去青市打工,姐姐嫌她睡覺打呼嚕不稀罕帶她,讓她繼續去包包子。
林媛:「等我去杭城打探打探,要是好的話你可以去那裡工廠打工。」
趙玉蓮點點頭,去杭城倒是挺好,比姐姐走得還遠呢。
林斐聽說三寶來了從外面跑回來,張羅著晚上打撲克。
當地人大人孩子都愛玩撲克,尤其放假的時候,堂的表的親戚一堆,總能湊最大最熱鬧的局。
人手不夠不過癮,林斐就去三達達家喊堂弟強子過來,結果三嬸說強子在家學習呢,就不出來玩兒了。
他們就四個人玩起了鬥地主。
因為三寶在,哪怕林妍跟著玩兒林母也沒說什麼,家務活她自己做了。
傍晚的時候林母準備做晚飯,林父從外面回來了。
林父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所以個子不高,但是相貌很英俊,濃眉大眼儀表堂堂。
這會兒他面色憤憤,一回家就跟林母罵村里幾個人。
「非要讓栽桑樹養蠶,不栽的就得把自家南公路的地給別人,還是白給。他娘的淨瞎整,大包幹兒都多少年了還整那些一刀切的生產計劃。」
當初上頭派人下來強制種什麼農作物,把村民坑得不輕,後來聯產承包責任制分田到戶自己做主,都是愛種什麼種什麼。
不過因為有皮棉任務,所以家家戶戶被要求種了很多年棉花。種棉花又繁瑣又累還離不開人,不像別的莊稼那麼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