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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一大群衝出來的人類。
我去,不是吧!
「老闆,等我!」
他連忙踩下油門。
另一邊,奔跑了十幾分鐘的衛渡與顧修明,在一片院落的陰影處停了下來。
顧修明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平日裡的翩翩風度已經蕩然無存。他按著牆面,擺擺手道:「我不行了,不能再跑了。」
平日裡分明也是健身房的常客,可剛剛那一出連續地東奔西竄,同時還要小心腳下的雪地,仿佛生化危機來襲,實在讓他感到身心俱疲,痛苦不堪。
衛渡的表現要好得多。
他後退兩步,助跑加一躍,輕鬆上了這戶人家的院牆。往四下里觀察了片刻,發現他們確實已經成功地擺脫人群了。
衛渡從牆頭跳下來。
他看著顧修明道:「顧老師,你還好嗎?」
顧修明仍在喘粗氣,閉著眼點點頭:「緩緩就好。」
心中甚是鬱悶。好好的雪夜獨處,沒想到最後會弄成這樣的局面。
不過轉念一想,又感到釋然。
他原本就決心以全新的面貌,與衛渡結識。
這對自己而言並不容易,今夜這場鬧劇,倒是可以徹底讓他在衛渡面前放下拘束。
衛渡笑著問:「顧老師,如今大家都知道你在L城了。這度假還度得下去麼?」
顧修明終於緩和過來,慢慢直起腰來,開口卻是道:「別再叫我顧老師了,聽著太生分。」
「我長你幾歲,你可以叫我一聲修明哥。」
衛渡心道咱們本來就生分,除非……
顧修明邊走邊道:「走吧,這裡還是有點危險。」
衛渡看著他的背影卻是沒動,片刻後突然開口道:「君上。」
顧修明聞言迴轉過身,有些好笑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衛渡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神情,確定自己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那雙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絲毫偽裝,好像真的與顧泓煊無關。
衛渡再次感到迷惑了。
他笑了笑,道:「沒什麼。我之前看過修明哥的履歷,發現修明哥曾經在一部古裝偶像劇中出演過衍哀帝這個角色,所以就順口一叫。」
「那部劇啊。」
顧修明也笑笑:「算是一部填檔劇吧,現在看挺雷的。還是你的衛將軍演得好,我最近也在追《大衍商路》。」
衛渡問道:「修明哥是怎麼看待衍哀帝的呢?」
顧修明聞言看過來一眼,好像意外於自己會這麼問。
隨後,他不假思索道:「哀帝哀帝,我覺得這兩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了。諡號是由他的親弟弟,衍明帝親自定下的。既然如此,應該沒有爭議的必要。」
衛渡聞言擰起了眉。
他定定地看向顧修明,不大死心地追問:「所以,您也認為他是一位昏君?」
顧修明道:「是的。」
「至少與明君無關。」
聲音極為乾脆果決,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衛渡沒能找出任何破綻。
他反駁道:「顧泓煊在位時統一中原,單是這樣的功績,無論如何也不該以哀帝二字蓋棺定論!」
顧修明淡淡道:「那是戰神的功勞,不是他的。」
「難道一位君王,因為有幸得了名臣,就可以享明君的聲名嗎?」
衛渡竟無力反駁。
是的,世人都是這樣以為的。
其實這個說辭十分站不住腳,因為縱觀其他歷史朝代,沒有單憑一位武將,就可以完成那樣的壯舉。
然而,由哀帝生前很是愛重的弟弟,衍明帝親自定下的諡號,足以堵住所有想要為哀帝平反的聲音,乃至念頭。
衛渡忽然變得很生氣。
為什麼功勞全都成了自己的呢?
當初在大衍時,他心中最希望的,確實是功成身退,名垂青史。
因為那時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回不來了,如果可以在史書上留下姓名,甚至是流芳百世,或許就是與二十一世紀最後的牽絆。
但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現在這樣。
其他人倒也罷了,僅僅是被遮掩了一些光芒。可顧泓煊,這個本應分去最大聲名的人,卻成了世人眼中的哀帝,被所有人誤解。
儘管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自己本身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
可顧泓煊,永遠都是他的君上。
現在的局面,自己又能怪誰呢?
定下哀帝二字的九皇子?
衛渡決不相信他是因為憎恨兄長才這樣做,其中必有隱情!
顧修明走上前,輕輕拍了下衛渡的肩膀。
「怎麼了?」
「你之前好像就在節目上為衍哀帝說過話。難不成,你是他的粉絲嗎?」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極為輕快,隱約還帶有一點笑意。
衛渡暗嘆一口氣。
是啊,如果他不是顧泓煊,確實不應該感到任何不平的。
見到自己這副模樣,覺得好笑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衛渡道:「不錯,我就是哀帝的粉絲。」
頓了頓又想起什麼,強調道:「很腦殘的那一種!」
說罷,衛渡轉身。
「顧老師,實在對不住,按理說L城是我的家鄉,我理當盡一盡地主之誼。只是今天實在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