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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輕了聲音,緊張的眼睛左右轉,確定寢殿內是再沒有其他內侍了,才放輕聲音說:「主要是祭祀和賑災都好貴啊。放宮女出去,連銀子都不用打發。」
泰興帝以為兒子要說的是什麼重大的事情,結果就是因為不捨得拿銀子而想把宮女放出去宮去。
太無所謂的擺擺手,「這算什麼事情,你想放宮女出宮就放吧,反正朕以前也聽你母后提起過,宮裡快要塞不下人口了。」
神龍鄭重道:「怎麼能不跟父皇說清楚呢。宮女裡頭有些是父皇寵幸過的,與其他人身份不同。」
「有什麼不同,都是些下賤玩意罷了。」泰興帝嗤笑道,「再說她們在宮裡十多年了,悄無聲息的,可見也不是什麼好顏色的。一群年老色衰的,放出宮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大不了鬧騰的就多賞給她們幾兩銀子打發。」
「還是父皇想得周到。」神龍深深感慨,他說完後又問,「若是被朝臣問起怎麼辦?」
「他們問起?他們問這個幹什麼。再說後宮裡頭的份位不是朕登基第三年就分光了麼,一群沒名沒分的,朝堂上那群老傢伙們,就算問也不到這群年老色衰的。」泰興帝打了個哈欠,「倒是戶部那頭麻煩,解散宮女也不知道還得分不出多少銀兩。顧劍平日就總借著職務之便羞辱朕,開口閉口的『陛下不知道養家難,國庫已經沒錢啦』,不讓朕舒坦。你在戶部蹲著,他肯定沒少為難你。」
怨毒之色在泰興帝眼中一閃而過,他咬牙切齒的說:「祿王早年就是從戶部開始賣好的,否則朕去歲也不會撤了戶部尚書,到現在也沒點個人補上。」
「皇叔?不是還在封地里待著麼?難道他入京了?」
泰興帝神色沉重的頷首,「是啊,從立太子去昭告天下,他得到消息馬不停蹄的從封地往京城趕了。說自己一輩子就是想看到大周的新太子。朕才不信他的鬼話,他當年被朕丟到山坳里,也沒讓他放下窺探朝堂。但想到他看到朕後繼有人只能幹瞪眼,朕怎麼能不允許他進京呢。」
父子倆正說著,被拉出去執行杖責的孟開回來了。
他哆嗦著腿跪到泰興帝面前謝恩,一雙手拼命拉扯衣襟往腰腹間遮掩,眼神里對泰興帝的的崇敬和信任蕩然無存。
作者有話要說:
神龍:本來只想坑你一下,沒想到你這麼主動,自己還坑了自己一下。
泰興帝:論作死,老子天下第一。
我外祖父過世了,九十二歲,是喜喪,走得也很安詳(就是親戚太噁心了,淨添亂不算,還專門給人添堵)。
最近三天一直在為了老人忙後事,忙忙亂亂的,導致更新不穩定。
剩下就是頭七、三七、五七、七七和百天再有需要我參與的事情了。
明天開始恢復中午12、半夜12更新的頻率,愛你們。
第56章 善惡終有報[VIP]
孟開身為內侍總管,在泰興帝面前向來很有臉面。以往每一次都是別的官員和僕從挨打,孟開在泰興帝面前替其他人開解,而現在孟開成了泰興帝開刀的對象。
朝中官員得到這個消息只覺得泰興帝年紀越大,性子越左,性子逐漸變得暴戾;內宮的僕從們則從「孟開挨打」的風吹草動裡面嗅出了其他味道。
孟開怕不是要失了聖心,坐不穩內侍總管的位置嘍!
別人的失敗,就是他們成功的階梯,說不定孟開還能做了他們的踏腳石呢。
內侍們悄悄打著眉眼官司,都想看看孟開這回挨打之後,泰興帝如何對待他。
泰興帝當然想不到宮中僕婦還能有什麼權勢傾軋,孟開回來謝恩,感激他的一通杖責,泰興帝只是神色不耐的擺擺手就讓孟開下去了。
孟開彎著身子退下,站到邊上去,即便挨了打,股間火辣辣的疼也不敢離開職位。
內侍們的爭鬥比朝堂官員還要慘烈。
他們身有殘疾,除了在這一方小小的宮廷內鬥個你死我活,爭出個借著主人讓自己挺直腰杆的機會,別無他法;而一旦稍有不甚,就會被當初踩下去的人反過來害得屍骨無存。所以,孟開哪怕被泰興帝責打後連休息的機會都有,也不敢離開位置,他寧可忍受皮肉之苦,也不想現在離開,等到病好的時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晚年淒涼。
神龍將這一幕收在眼底,狠狠給泰興帝的「英明神武」戴了一通高帽子之後,請泰興帝手書聖旨,自裁雲殿離開。
神龍沒拿著這份奏章去前朝官員們面前炫耀,而是直接去了崔皇后的鳳棲殿,以一國太子處理政務的嚴肅態度,認真和崔皇后探討了一番「宮女離宮對天時地利人和的重要影響」。
「司天監自秋收後一直在上書,向父皇請示天時有變,冬日無雪、立春無雨,兒子查閱典章,發覺已有十年不曾放宮女出宮了。祭祀勞民傷財,也未必有成效——或者說,一旦真的無效,那麼還需要皇帝出面下罪己詔,再浪費更多的錢財舉辦第二次、第三次,可還是未必有成效。與其到時候生出那麼多波折,我寧可舉辦祭祀的錢留下來,先把宮女放出去看看效果,天災還是來了的話,再拿省了祭祀的錢賑災。」神龍跟崔皇后母子之間沒什麼不能直說的,所以他爽快的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崔皇后秀眉微擰,安靜的聽神龍說完,問他幾個問題,「既然你打算放宮女出宮,那麼打算放出去的宮女名額有多少?是一次性全放出去,還是分批次放出去?放出去的宮女是照著入宮年限計算,還是考慮個人意願?準備離宮的宮女,家人是否還安在?歸家路上是否安全?歸家以後何以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