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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呀?進來。」裡面傳來沈綰貞清透的聲兒,素蘭進去,看見沈綰珠母女一愣,沈綰珠母女站起身正要走,張姨娘皮笑肉不笑的道:「素蘭姑娘來,找三姑奶奶有事?我和五姑娘就不打擾了。」張姨娘母女看沈綰貞派人回府取,一時半刻,也回不來,也不好等著,只好先告辭,出門去了。
素蘭看看二人背影在門口消失,納悶這二人來做什麼,調轉過頭,朝沈綰貞道:「太太找三姑奶奶。」
沈綰貞就隨素蘭過上房,就吳氏一個人在,翻看沈綰雲的嫁妝,看沈綰貞進來,掀開箱子把東西一樣樣放進去,沈綰貞也不便插手,行過禮,一旁立著,「母親找我?」
吳氏把最後一塊料子放進箱子裡,闔上蓋子,「聽說你有個丫頭叫鳳兒的,我想要過來使,不知你可否方便。」張姨娘過上房找老爺,吳氏為籠絡丈夫,臨時編出說看好個丫頭,其實就是那日金婆子閒說了一嘴,還沒跟沈綰貞提。
沈綰貞不知她何時看上鳳兒,就上次回娘家帶鳳兒來過一次,吳氏眼睛夠毒的,鳳兒卻是不錯。人機靈,長相標緻,可吳氏不缺丫鬟使,定是給沈老爺的,下人也是人,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沈綰貞不想拿丫鬟送人情,鳳兒年輕,給沈老爺做通房,還要問問鳳兒願不願意。
就推脫道:「女兒回婆婆和大嫂,鳳兒不是我沈家陪送過去的人。」
「你婆婆不會說什麼,放心我不會虧待她,你是知道我心軟,待下人寬厚。」
沈綰貞低頭,笑笑未駁。
次日,黃昏,闔家送沈綰珠上車,趕去皇宮神武門,候選。
馬車走遠,眾人轉身欲走,只有張姨娘不放心,朝馬車消失的方向張望。
這時,兩輛車子停在沈府門前,眾人一看是伯府的馬車,一個小廝走上前,行禮,「奉大少夫人命,接二少夫人回去。」
「貞兒,你婆家來人接你,你就回去吧!」沈老爺發話。
沈綰貞明知躲不過去,只好辭別沈老爺和吳氏,帶著繡菊幾個上車。
沈綰貞坐在馬車裡,望著木質車壁雕花,心神不寧。
一路越近伯府,越覺不安,下車剛進伯府大門,就仰面遇見三少夫人曹氏,曹氏吃吃笑著,「二嫂回來了。」。
「弟妹要出門?」沈綰貞看她笑容暗昧,猜想定是她和詹少庭圓房的事,府中傳開。
「去趟鋪子,小夫妻床頭打仗床尾和。」曹氏又湊近她耳邊道:「二嫂快回去吧,屋裡有人等你」說吧,嘻嘻笑著。
兩個粗壯的婆子看見主子,抬著軟轎過來,沈綰貞邁步上轎,只覺雙腿沉重,心慌意亂。
沈綰貞繞過琉璃照壁,鳳兒在院子裡看見,便跑過來,一團高興,近前悄聲道:「爺搬回來了,爺在屋裡等主子多時了。」
沈綰貞看屋子裡掌燈,西暖閣窗子有人影晃動,頓了下步子,深吸一口氣,抬腿走了進去。
秋霜端著盆,從裡面出來,見她忙跪下,「奴婢給少夫人請安。」
「起來吧!」沈綰貞邊說,自己掀帘子走進去。
詹少庭盤腿坐在炕上,看見她進屋,問:「怎麼才回來?岳父大人還好吧?」
沈綰貞聽他叫岳父聽著彆扭,嗯了聲,站在西暖閣地中央。
「坐過來。」詹少庭斜睨她,命令口氣道。
沈綰貞朝跟著的繡菊幾個道:「你們出去。」
幾個人退出去,堂屋裡的秋霜也跟著出去,繡菊輕輕闔上門,錢婆子有些擔憂,看這暗下來的天色,發愁,貼在門板上聽裡間動靜,裡面什麼也聽不見。
「怎麼?怕我吃了你嗎?」詹少庭不滿,看她的樣子是不願意跟自己對面坐。
「妾身有幾句話說。」沈綰貞淡淡地道。
「你又想說什麼?威脅我嗎?」詹少庭嘲嗤一笑,看著她,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妾身同婆母說了,要出家為尼,爺後院多的是女人,也不在乎妾身一個,妾身心意已堅。」沈綰貞正色道。
詹少庭正抓起桌上的西瓜啃了一口,驚異地停住動作,「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妾身想出家為尼,若實在與伯府臉面有礙,妾身就在這上房僻一間淨室,早晚吃齋念佛,帶髮修行。」沈綰貞很耐心地說,聲兒如古井水平靜無波。
詹少庭放下手裡的西瓜,抓過桌子上帛帕抹了一把手,抬起頭,深深地看著她,半晌,冷哼一聲,「我就那麼讓你討厭,寧可出家為尼,也不願與我同床共枕。」說吧,生氣地別臉,不願看她臉上那份篤定。
「夫君既然問,我就說實話,初嫁時,夫君心有所屬,但對妾身哪怕有一點尊重,或者夫妻同床異夢,相敬如賓,妾身認命,可是如今已晚了,妾身心已死。」綰貞說的是心裡話,在古時候,兩廂廝守,至死不渝的愛情,那是奢望,除非窮得娶不起媳婦,家境殷實的都是妻妾同堂,哪怕就是普通人家,家境一般,只要養得起,也會娶個妾回來。
「父命難違。」詹少庭也許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只是拿父命做藉口,心底深處,是男人的占有欲。
正這時,門外繡菊朝屋裡喊:「爺、少夫人,阮媽媽來了。」
「請阮媽媽進來。」沈綰貞一聲,隨著門輕微響動,傳來窸窸窣窣裙裾走路時,互相摩擦的聲兒,腳步聲卻極輕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