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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剛走出院子,就聽,「是誰在外面?」西間屋裡傳來巧慧慵懶之聲。
那丫頭答應一聲,忙進去,「是誰來了,怎麼不進屋?」巧慧剛迷一覺醒來,坐起,伸伸懶腰,那丫頭忙拿過靠墊給她倚在背後,「是夫人跟前的阮媽媽,沒別的事,就是來問問姑娘好不好。」
「去那院了。」巧慧抬下顎,朝西院點了點,「是,是去看英姑娘了。」那小丫頭爬上炕,給巧慧揉有些浮腫的腿。
「姑娘沒聽說,那院可熱鬧了,少夫人把爺的衣物都搬到英姑娘房裡,放下話,說以後讓爺歇在她屋裡,不用去上房。」小丫頭手不停,一邊學說聽來的。
「怎麼,爺搬到她屋裡了,我說昨兒看見她,趾高氣揚的,挺著肚子。」巧慧有點心裡不是滋味,自打自己有身孕,爺就沒過來幾回,看過她幾次還都是從英姨娘屋裡出來,順路,只略坐坐的應卯就走了,自那老乞婆說自己肚子裡是女,爺就一次沒來過,就是夫人也沒信了,今兒大概是要看英姑娘順路做個人請。
突然想起,「這一說,我倒想起一事,英姨娘月份不小,快有四個月了,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奇怪了。」巧慧摸摸自己肚子,微微隆起。
「別是沒有了吧?奴婢看著怎麼不像姑娘顯懷。」小丫頭順口說了一句,巧慧也沒深想。
阮媽媽往西偏院走,仰頭碰上紅箋的丫頭玉兒,「看見西屋的英姑娘在屋裡嗎?」阮媽媽問,心想沒在屋,自己就折回去,反正來了,跟夫人也好說,她對這英姨娘沒多少好感。
玉兒笑得有點暗昧,撇撇嘴,「能不在屋嗎?正高興著呢,媽媽快去看看。」說吧,就走開了。
「這小丫頭片子,越來越不是東西。」阮媽媽笑罵了一句,覺得玉兒有點反常。
就加快腳步往西廂房,沒進門,就聽見屋裡英姨娘嬉笑聲,還有男人聲兒,聽著像是二爺,阮媽媽有點納悶,二爺和二少夫人剛剛圓房,就跑到小妾房中,若真是那樣,就做過了。
忙推門進去,裡間屋門帘撂下,傳來幾個人說笑聲,阮媽媽腳步一滯,心道,還真是二爺,就咳了聲,裡間笑聲止住,春曉走出來,見她,忙趕著道:「媽媽來了,快進屋裡。」
「姑娘在屋裡?」阮媽媽故意問,怕貿然進去,看見不該看的,鬧眼睛。
「是阮媽媽嗎?春曉,快請進來。」
阮媽媽這才邁步進去,就見二爺和英姨娘並肩坐在炕上,炕桌上擺著花生、瓜子等乾果。
瓜子皮子磕了一桌子,英姨娘邊磕著邊往詹少庭跟前放,二爺還握著英姨娘的手,阮媽媽忙閃開眼,眼睛低下,不敢瞅,瞧著別處,「夫人讓老奴來問姑娘好。」
英姨娘忙站起身,下地,恭敬地聽了,「媽媽回夫人,說婢妾謝夫人惦記,婢妾身子很好。」
阮媽媽道:「老奴就放心了,回去回夫人,也好卸了差事。」
「春曉,快送媽媽。」英姨娘邊招呼春曉,沒等阮媽媽出屋,就上炕和詹少庭笑鬧起來。
百般討好詹少庭,詹少庭臉上笑著,心裡怎麼彆扭,不時,腦子裡閃過沈綰貞流血的傷口,和那淒絕的笑。
阮媽媽剛走出西偏院,看見秋霜站在院門口,猶豫,二爺搬出,去英姨娘屋裡,秋霜是二爺的丫頭,是留下,還是去英姨娘屋裡侍候二爺,正拿不定主意,若去了英姨娘屋裡,怕惹惱少夫人,在說怎好去個通房屋裡侍候,她是爺的貼身大丫頭,比別的丫頭有體面。
阮媽媽走過去,拉她過一旁,悄悄問:「二爺和少夫人吵嘴了,怎麼搬出去了?」
秋霜就把二爺如何讓英姨娘叫去,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阮婆子心裡有數了,看來是沒吵嘴,這就好辦,二少夫人就是生點子閒氣,回頭夫人讓二爺陪個不是,小倆口就沒事了。
正午,沈綰貞吃過晌飯,就只有鳳兒在跟前,命鳳兒磨墨,想練練字,看鳳兒低頭研磨,一縷髮絲垂落,更顯俊俏,便試探著問:「你看我娘家沈府如何?」
鳳兒想起那日看見的,便道:「奴婢說句不怕伯府主子惱的話,奴婢看著比伯府不差什麼,好像姨娘通房住的比我們府上都好,想必吃穿用度也是上等。」
沈綰貞心一動,難道這鳳兒有意思,不然嫡母吳氏怎麼生突然就提起要的話,又進一步試探,「如要你過去,可願意?」
鳳兒吃了一驚,抬起頭,研磨的手停住,不知主子何意,想是主子試探自己忠心,忙道:「奴婢方才說沈府好,沒別的意思,奴婢願一輩子侍奉主子。」
沈綰貞想話還是問清楚,願不願意,她自己決定,看她多半有心思,就道:「要你過去做通房你可願意。」
鳳兒瞪大眼睛,有點意外,半天,含羞低頭,不說話。
這情形,多半是願意的,沈綰貞道:「你若願意就點個頭,不願意就做罷,不過我話說在頭裡,姨娘通房不是容易當的,你想清楚在回答我。」
鳳兒抬起頭,瞪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沈綰貞,確定主子說的是真的,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沈綰貞心裡有點失望,沒想到這丫頭心高,竟願意給人做小。
突然,一轉念,鳳兒過沈府,若換回閆嬤嬤豈不是好,自己多個助力。
詹夫人聽阮媽媽回來隱晦地說了二爺在英姨娘屋裡,越聽眉頭漸漸擰成疙瘩,「這麼大事,怎麼沒聽二兒媳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