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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綰貞看看,指著一件淡綠軟煙羅裳,「就這件」。
丫鬟服侍她換好衣衫,又挑了一雙軟底珍珠雲絲繡鞋,「主子這身打扮,看著清爽、涼快。」巧珊素愛說話,連聲贊道。
「我就想挑一身涼快的,待會到了太后慈寧宮,不定出多少汗。」沈綰貞自己打趣道。
打扮停當,沈綰貞坐上大轎,直奔皇宮,到了宮門前,守門侍衛不敢攔阻安王府的大轎,轎子直抬入內廷。
一炷香功夫,便到慈寧宮門前,歇轎,王文貴在轎下恭敬的一聲,「請王妃下轎」。
趙世幀還是不放心沈綰貞一個人去,就派王文貴跟著,王文貴經常跟著安王出入宮闈,宮裡太監侍衛都熟悉,沒人敢攔他,出入自由,若有事能及時出宮報信。
沈綰貞下了轎子,望一眼慈寧宮那兩扇厚重的紅漆布滿鎏金銅釘的大門,深吸一口氣,步履從容地上了台階,守門的太監看見她,躬身行禮,「奴才給安王妃請安。」
沈綰貞道:「太后起身了。」
那太監躬身賠笑道:「王妃來得正好,太后剛用過早膳,王妃略等片刻,奴才進去通稟。」說吧,進去宮裡。
一會那太監出來,「太后請安王妃進去。」
沈綰貞徐徐進殿,行大禮,「臣妾給母后請安」
郭太后略威嚴聲兒在頭頂響起,「平身」
「賜坐」
沈綰貞謝坐,方敢坐下,也不敢實打實的偎在椅子裡,上身挺直,頭微垂,雙手交疊,規規矩矩。
郭太后目光朝她掃過來,看她正襟危坐,臉上線條柔和少許,「王爺上朝了?怎麼你一個人過來?」
沈綰貞欠身恭謹地道;「回母后,王爺上朝了。」
「嗯,王爺每日辛苦,細心侍候著。」
沈綰貞欠身,「是,母后」
「我聽說你嫁入王府,王府變化不小,說是換了一批下人,又緊接著攆走三個侍妾,可有這樣的事情?」
沈綰貞聽太后語氣不善,忙站起身,聲兒很低像是膽怯似的道:「是」
「我還真沒看錯你,好,你把王府整個翻了個,難為王爺竟不出聲,任你擺布,好手段,有魄力,接下來哀家想知道你還打算做什麼?」
沈綰貞原先只是猜測府里有太后的人,現在能證實,太后知道得清清楚楚,連動幾個下人都知道,太后果然厲害。
沈綰貞想起趙世幀囑咐的話,太后說什麼只管聽著,可太后問話不敢不答,就輕描淡寫地道:「臣妾沒想過。」
「沒想過,哀家不信你沒想,你不就是仗著王爺的寵愛,為所欲為,哀家這個兒子可真是有出息,讓一個婦人牽著鼻子走,連聲兒都不敢吭。」太后說著,聲兒兀地拔高,有幾分尖利。
沈綰貞早就想過此舉會惹怒太后,可真實情況不能對任何人說,對方的底細沒摸清楚,甚至於一無所知,憑空推測,難以服人。
太后動怒,沈綰貞趕緊上前,撩裙跪倒,請罪,「恕臣妾行事莽撞,請太后責罰。」
「行事莽撞,是莽撞嗎?」太后冷笑道,「哀家還聽說,你籠絡王爺整日與你在一起,不讓去別的側妃夫人屋裡,可有此事?」
沈綰貞朝上叩頭道:「臣妾不敢」
「那你就是說,沒有這事?」郭太后面沉如水。
沈綰貞又叩頭,「臣妾不敢「
郭太后冷笑幾聲,「一句不敢就搪塞過去,哀家問你,自你嫁入王府,王爺可曾寵幸過別的側妃夫人?」
「臣妾不知,王府內務忙,臣妾疏忽不察。」沈綰貞只好裝糊塗到底。
郭太后壓著火,緩和口氣,道:「論理我這做婆婆的不該管兒子房中的事,可是王爺早已及冠,至今沒有子嗣,我這做婆婆的能不急嗎?」
沈綰貞叩頭不答。
「哀家看你二人是新婚,一直沒過問,可你成婚都三四個月了,還一個人霸著王爺,就說不過去了,你想讓其她的女人都守活寡嗎?你回去好生勸王爺,往別的側妃夫人屋裡走走,聽見了嗎?」
沈綰貞溫順地道:「是,臣妾謹遵太后懿旨。」
郭太后看她態度不錯,一直叩頭認罪,語氣就和緩幾分,「這也不是我的懿旨,就是告訴你怎麼做賢德婦,你那嫡母在家裡就沒教導你嗎?」
沈綰貞也不敢出聲。
「總之,哀家醜話說在頭裡,你若不能生,哀家就讓別的女人生。」
沈綰貞趴在地上,叩頭請罪,「恕媳婦無能」
郭太后對她今兒的表現頗感意外,沈氏唯唯諾諾,溫柔恭順,這與她想像中那個攆妾的霸道妒婦有很大差距。
郭太后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棉絮上,怎麼就感覺是她這個惡婆婆欺壓懦弱媳婦,郭太后這頓教訓顯得多餘,郭太后不知怎麼,對著這兒媳多年練就的功力盡失。
「退下吧!」郭太后心道,自己就是教訓她一日,她也就是一句請罪的話。
太后總算開恩,讓她走,沈綰貞跪安。
走出慈寧宮門,她長出了一口氣,下了台階,穿過庭院,出了垂花門,沿著宮牆徐徐往轎子停著的北面走。
她低頭想心事,勸王爺去別的女人屋裡,打死她也做不到,子嗣的事,她也想有,可不是想有就能有,成婚快四個月了,沒有一點消息,是不是穿過來時那場大病對身體有影響,致使她不能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