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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暗下來,趙世幀腳步聲響起,沈綰貞忙起身,迎了出去,「王爺回來了。」馬上吩咐傳飯。
沈綰貞在娘家吃過酒席,就侍候趙世幀吃飯,趙世幀不像以往目光圍著她轉,而是悶頭吃著,似乎有心事。
他一撂下筷子,沈綰貞就端過漱口茶水,又服侍他洗手,拿棉巾替他擦手,這時趙世幀才抬起頭,望了她一眼。
這一眼,沈綰貞就知道有大事發生,夫妻進去西梢間,剛坐下,趙世幀道:「我剛才去見的是靖宜公主派來的人,她說靖宜公主得到準確消息,彈劾襄陽王背後之人,已經取消計劃。」
沈綰貞震驚,這說明什麼,那人早已周密計劃並部署,預致襄陽王於死地,而且應該預謀已久,就剩壓倒駱駝最後一根草,怎麼會突然改變初衷,這背後之人,絕對不是一時衝動,那是什麼讓他放棄計劃?
快入夏,天氣燥熱,她卻突然生出一股寒意。
她看著趙世幀,趙世幀也看著她,她沒頭沒腦地道:「他晚了一步,滿盤棋全廢了。」
趙世幀望著某一處,「我們出手快,他失了先機,他還會出招。」
「王爺有打算嗎?」
「我倒還要看看他接下來的動作。」
夜裡,趙世幀已熟睡,他每日早起,加上白日辛苦,準時歇下,生活極有規律,這大概就是皇子時養成的。
沈綰貞每日起得晚,白日又歇個晌覺,到了這個時辰也沒有多少困意,她想著晚把晌的事,幸虧早送走徐氏姊妹,免去了襄陽侯滅門之禍,靖宜公主的夫妻也得以保全,那人定是聽見風聲,徐氏姊妹已送走。
又想起白日嫡母隱晦地問自己一些話,似乎都有所指,大概已知道此事,提點自己,怕自己落得不好名聲,帶累她背後被人指戳,但是外間人只知道她攆走小妾,安王爺一群侍妾,具體哪一個,大概除非了解內情之人才能知道,這背人謀算之人,看來對王府里很了解,否則,單憑謠傳,又怎麼能弄清就是徐氏姊妹。
王府若有他的內線,那會是誰?沈綰貞把府里眾人排查一遍,還是沒有頭尾,王府幾百十號人,要想從中查出內奸,如大海撈針一樣,鐘樓鼓打二更,沈綰貞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卻說沈綰珠從娘家回來,枯坐想心事,每每去娘家自尊心都受挫,太丟臉,王爺去娘家沈府嚷得闔府都知道接王妃,對自己連句話都沒有,沈綰貞捎帶上自己,是人前裝裝樣子,當著闔府人還有親戚的面,自己如何下得了台,每次她都灰頭土臉的,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小碟兒門口揚聲道:「薛側妃來看姑娘。」
沈綰珠懶懶地站起身,薛瑾進門,她作勢要行禮,薛瑾就拉住她,「說過,我姊妹不用外道,雖然我們不是親姊妹,你和王妃是親姊妹,但是我和你比你和你姐姐都親,妹妹說,是不是?」
沈綰珠讓座,又支使丫鬟倒茶。
薛瑾道:「不用忙了,你們都退下,我和你主子說會話。」
丫鬟機靈,就知道二人私底下又要搞什麼名堂,就退出去,在門口看著人。
「妹妹,找到你姐姐那個丫頭了嗎、」薛瑾小聲道。
「沒有,我姨娘說回鄉下,打聽不到,我囑咐我姨娘了,有消息告訴我,不過這招能行嗎?若隔靴搔癢,起不了多大作用,又費半天事。」沈綰珠對此事有點懷疑,讓王爺知道姐姐從前曾有過不檢點的行為,王爺會就此討厭姐姐?
「妹妹好好想想,你姐姐嫁詹表哥那是父母命,由不得她,而且詹表哥人又沒了,你姐姐從前訂婚的男人還活著,你姐姐跟他是有情的,不比詹表兄,王爺知道是不是要心裡吞了個蒼蠅,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沈綰珠想想,點點頭,「也是,王爺若知道姐姐尚在閨閣,二人曾經私通,嘴上不說,心裡大概也膈應。」
「後來你姐姐病好後還有聯繫嗎?」
「好像沒聯繫了,那人娶妻了,不過聽說好像我們進京之時,半路遇見他。
「那這麼說他也在京城,那人姓什麼?」
沈綰珠想了半天,有點想不起來了,低頭仔細回憶,一抬頭,兩眼一亮,「想起來了,那人姓方,方公子。」
☆、第一百二十七回
「妾身明兒去宮中給母后請安」沈綰貞邊服侍趙世幀寬衣邊道。
「等我空閒跟你一起去。」二人上炕,沈綰貞拉過薄毯給趙世幀蓋上,初夏,夜裡些許涼。
「母后不是老虎,不能吃了我,王爺不用擔心。」沈綰貞緊貼著趙世幀躺下,她習慣緊挨著他睡,有安全感,她漸漸離不開他,享受於他的呵護,他在,她的心就很踏實,這陌生的世界,他是她僅有的依靠。
他把手伸出被子,握住她的手,「母后說什麼,你只管聽著,不要多說話,若有什麼你不能答應的,你也不用反駁,由我出面去同母后說,我讓王文貴跟著你。」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一個人能行,連給母后請安每次都要王爺陪我,我就太沒用了。」
他摟過她,「我怕母后給你氣受,你心裡委屈難過,母后的脾氣我做兒子的還能不知道?」
沈綰貞笑了,「母后說什麼,我只聽著,不過心,這回王爺總該放心了。」
次日,天剛一放亮,沈綰貞就從紗帳中探出頭,喚侍女服侍梳洗,繡菊手裡托著幾件衣裳,問:「主子穿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