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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搖頭,「主子的藥,都是晚秋親手煎,我不大清楚。」心裡狐疑,柏舅爺為何對一副藥上心,不是尋常的補藥?上次看柏舅爺的神態,她就有懷疑。
柏舅爺遮掩道;「沒什麼,就是擔心淑真的身體。」
「姑娘身體見強,舅爺不用太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柏舅爺若有所思。
「舅爺今有閒空出來?」柳絮轉了話題,柏舅爺是肚子裡能藏住話的人,看來有事不想跟她說。
「我今請兩個老主顧,怎麼,柳姑娘也來這裡吃飯,巧的很。」
柳絮道;「我舅從外地回來,請我姊弟吃飯。」
柏舅爺道:「姑娘的父母親沒來?」
柳絮笑笑,道;「我母親早喪,不瞞舅爺說父親把我賣了,拿我賣身銀子跑了。」
柏舅爺似乎很驚訝,「剛才進去的三個孩子是你弟妹,都是你養家餬口。」
柳絮含笑點點頭。
柏舅爺心底不由對柳絮另眼相看,「沒想到姑娘的身世比我還不濟,難為姑娘了。」
「你舅父好像也是生意人?」柏舅爺想起方才過去的出色的年輕男子。
「我舅往北販貨,也算是生意人。」幾乎不假思索,柳絮脫口而出。
「柳絮,怎麼不介紹一下,這位是?」倆人敘話,誰都沒注意,趙琛站在二層牆拐角,朝她二人站的地方過來。
柳絮對柏舅爺道;「這就是我舅,剛回來。」柳絮現在稱呼那廝做舅,叫得很順口,這謊話說多了,連自己都信了。
又對趙琛道;「柏家大爺。」
柏舅爺抱拳,「幸會」
趙琛還禮,客氣道;「在下姓趙,柏大爺一塊吃。」
柏舅爺抱拳,「謝趙爺,我那邊還有朋友。」
雙方作辭。
柳絮隨著趙琛往包間走,趙琛哼聲,「我若不叫你,看樣子就是吃完你也不會進來。」
這廝無聊,吃這等乾醋,真當她舅。
柳絮不搭茬,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跟柏舅爺在一起談笑風生全然不同。
趙琛之前因灌醉陸志文已得罪她,不敢造次,本來這次打算哄哄她,讓她消氣,不得不耐著性子,不敢說過頭的話,進屋裡,房間寬敞,典雅精緻,是這間酒樓最好房間。
柳絮看三個孩子已團團圍坐,桌上擺了七碟八碗,柳絮故意等趙琛先坐下,走去離趙琛遠一點坐下。
趙琛壓下方才不快,解釋道:「這家酒樓的菜堪比皇宮御膳,喜歡吃什麼儘管點,我怕來了現上空等,就先讓做幾道菜吃著。」
宮保看王爺瞅著柳姑娘臉說話,生怕惹惱她,心想,這真是一物降一物,王爺這性子,偏生就柳絮姑娘能降服,在柳絮姑娘面前,王爺脾氣也沒了,直怕那句說錯了,惹柳絮姑娘又不高興,人就是犯賤,柳絮姑娘不給好臉,王爺見天往柳家跑。
酒菜魚貫上來,跑堂的高聲吆喝,「鳳尾魚翅」「花菇鴨掌」「燜黃鱔」「 螃蟹釀橙」眨眼擺滿一桌子。
柳絮估摸這一桌子酒菜最少幾百兩銀子。
酒樓夥計不知客官什麼來頭,出手闊綽,就知這主有些來頭,一旁侍立,殷勤侍候,趙琛揮手示意他們下去,夥計們知趣,臨走時關上房門。
房間裡就柳絮一家和趙琛外帶宮保。
三個孩子挨著坐,柳絮把一邊,趙琛坐在另一邊,熱絡招呼孩子們吃,又親自端著酒壺,走到柳絮身旁為她身前酒盅斟滿,「外甥女嘗嘗這酒,千杯不醉,是這酒樓自家釀的。」
柳絮看門已關上,臉上斂起笑容,「別外甥女外甥女地叫,我有名字。」
趙琛好脾氣,「好好,柳絮,我那日喝多了,多有得罪,望姑娘見諒。」
柳絮也不買帳,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於事無補。
三個孩子吃得生龍活虎,柳絮聞著酒撲鼻的香,忍不住喝一口,就放不下,連著喝了兩盅,用手一摸臉,兩腮熱熱的。
趙琛看她面呈胭脂色,端的是嬌艷欲滴,一雙翦水秋瞳,波光蕩漾,未飲一口,心神俱醉。
宮保看王爺眼睛一直未離開柳絮姑娘身上,正賠笑臉主動殷勤介紹那道螃蟹釀橙做法,「……橙挑選黃熟個大,截頂剜去穰,留少液。以蟹膏肉實其內,仍以帶枝頂覆之,入小甑,用酒、醋、水蒸熟……」
☆、第47章吃酒
趙琛不錯眼珠望著柳絮,殷勤地介紹每一樣菜品做法、由來,柳絮反應平常,時不時地偏頭幫寶兒夾菜,似乎心思沒在這上頭。
柳絮的心裡一直在想柏舅爺的話,柏舅爺為何問吳淑真服藥沒有,看樣子他懷疑吳淑真抓的草藥有問題,根本不信吳淑真服下那副藥,那日她拿回那包草藥交給吳淑真,後來就沒看見過,晚秋給主子煎藥也不是她抓的那副草藥,那吳淑真用做何處?這一連串疑問,柳絮夾了一口菜,筷子停在半空,半天沒送到嘴裡。
趙琛看柳絮神情飄忽,心思早已不在飯桌上,自己白費口舌,人家根本就沒聽,怏怏地,突然,大聲叫;「柳絮」
柳絮錯愕,抬頭,茫然四顧,發現周遭一切平和,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怪他何事大聲叫。
趙琛挑起唇角,「姑娘嘗嘗這糟鵝掌。」說著,把海棠式鑲金邊菜盤往柳絮跟前推了推。
柳絮收回思緒,悶頭吃飯,心裡總覺得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