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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景玉正淘氣的年齡,逼勒得緊,正耍脾氣,柳絮一直腳剛要邁進門,仰面飛來一個紙團,柳絮一閃,紙團擦耳邊過去,回神,定睛一看,紙張扔了一地,有的紙上寫幾個字,有的寫兩筆,大部分是空白的,上面連點墨跡都沒有。
吳景玉坐在炕桌前,不順心,抓過一張紙,團團甩過一旁,怨懟,「過年,還要我寫這勞什子。」
柳絮看見滿地糟蹋的紙張心疼,想起小生子撿的皺巴巴的草紙。
柳絮放下食盒,侍候吳景玉的小丫鬟笑著哄他道;「小爺,看你要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送來了。」
端碟子放在吳景玉跟前桌上,柳絮扣上食盒蓋子,磨蹭,遲遲不肯走,眼睛瞄著地上的紙張。
吳景玉拿起一塊糕,看看,像有點嫌厭似的,咬了一小口,翻著眼睛看著柳絮,尋思一下,咦了聲,「你不是那個膽小的蠢貨?」
柳絮本不想搭茬,看在這些紙的份上,應聲道;「是,那日是奴婢被嚇到」
吳景玉咧嘴笑了。
柳絮仗著膽子道:「小爺,把你地上不要的紙給我好嗎?」
吳景玉咔吧小眼睛,眼珠一轉,「你想要,爺可以給你,不過你要答應爺一件事?」
「什麼事?」
「學幾聲狗叫?」
柳絮一咬牙,韓信受□□之辱,學幾聲狗叫身上也不會掉塊肉,張口學了兩聲犬吠,吳景玉咧開嘴樂了。
「小爺,我可以拿了吧?」說吧,一張張拾地上的紙張。
吳景玉抓一把桌上宣紙,抹了兩把油手,隨手往地上一扔,「拿去吧,蠢貨。」
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蠢貨,還想學寫字。」
柳絮也不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怕他反悔,飛快拾起地上的紙,走了。
一路心情興奮,走回下處廂房,無人處拿出來數數,足有二十多張。
這時,陳貴家的在門口喊;「柳絮」
柳絮忙收起來,出去門口,陳貴家的道:「今不忙,你回去歇一日,若有人問起,我就說派你別的差事,你放心回娘家住上一晚。」
陳貴家的對柳絮頗同情,知道她回娘家看弟妹都是背著周興倆口子,特意囑咐她。
柳絮感激地道;「謝謝陳大娘」
柳絮把油紙包外面裹了層乾淨布,紙張揣在懷,出了吳府,順道在墨香齋買了湖筆和硯台,小小心疼一下荷包又癟了點。
柳絮把單張紙用針線在一側邊沿縫上,像書本一樣可以翻看,盤腿坐在炕桌前,蘸墨提筆,第一頁用簡潔線條勾勒幾筆,幾個兒童背著書包放學歸來的圖畫躍然紙上,做封面。
翻開第二頁,開始默寫《千字文》
三個孩子圍坐桌邊,小生子洋溢著興奮的小臉,「姐,這回我也有書了。」
「哥,我也跟姐學」柳芽兒道。
「我也跟姐學」寶兒童稚聲。
柳絮笑道;「都學」
此刻,柳家門前,一個書生趴門縫朝里張望,看院子裡沒人,書生有點失落,這時,隔壁三嬸子出門,上柳家去。
走到跟前,盯著陸志文問;「你找誰?」
陸志文紅臉,期期艾艾「我送東西」
說完,不管不顧,把一包東西塞在三嬸子手裡,人慌裡慌張走了。
三嬸子自言自語,「這人真奇怪,送東西不進屋。」
三嬸子大嗓門,一進院子,扯開嗓子喊;「小生子,柳芽兒」
「來了」柳絮答應聲,急忙出來。
「你在家呀?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跟當家的說,過來看看三個孩子晚飯吃了沒有。」
邊說,把手裡那包東西交給柳絮,「門口有個書生,探頭探腦的,我一問,把這包東西塞給我,一句話沒說,人就跑了。」
柳絮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包雪花糖。
陸志文,又偷家裡的東西,向姑娘獻殷勤。
☆、第20章 婚事
正月初八,吳府宴請是本族親戚和楊氏娘家親戚,自然吳老爺嫡妻娘家人,也不能不請,吳老爺嫡妻柏氏的娘家已沒什麼人,就一個同父異母庶出的兄弟,她出閣時,尚在襁褓.
柏舅爺生母出身卑賤,柏氏的母親不許進門,養在外面,待柏氏出嫁,家產一半給柏氏做陪嫁,柏氏的母親的嫁妝體己錢悉數給柏氏,因此,吳老爺生意蝕本,短錢使,靠妻子豐厚的嫁妝,渡過難關,東山再起,柏氏一死,楊氏掌家,柏氏嫁妝掌握在楊氏手裡。
柏老爺死後,柏氏的母親丈夫死了,女兒沒了,在族人勸說下,認下柏舅爺,那時,柏舅爺生母已死,柏舅爺已通人事,跟柏氏的母親關係淡漠,自然對長姊和外甥女也不親近。
吳老爺繼妻楊氏的父親曾任知縣,後因糧庫失火,玩忽職守入獄,楊氏的母親家產變賣,四處告貸,籌不足銀兩救丈夫,一股急火,身染重病,撇下楊氏姊妹去了。
楊氏勾搭上吳老爺,成了吳府當家主母,吳老爺拿出銀兩,替岳父開脫罪名。
如今楊氏的妹子嫁給江南三大茶商之一申家,楊氏一門風生水起。
柏舅爺坐在廳堂一角落,吳府親眷族人,大多奉承楊氏娘家人,柏舅爺冷落一旁。
柏舅爺冷眼看吳府奢華,心底不服,暗想,我柏家的家財,你吳家擎受,我柏家反倒沒落,趕不上你吳家,當真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