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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知道深宅中有時丫鬟起很大的作用,若用人不當,丫鬟不能助主子,反倒添亂,這三個好在表面看著不像是挑三窩四的,王妃陳氏性情溫婉,城府頗深,讓人看不透,幾個側妃夫人心機深,牙尖嘴利,爭強好勝,趙琛的嫡妃日子並不好過。
柳絮住的屋子後頭有個小花園,吃完早膳,柳絮怕這整日呆著停食,帶著海棠閒步,花園不大,有幾處山石亭閣,整個布局,玲瓏別致,疏密合度。
白日,柳絮過前院陪陳氏說話,陳氏道;「你別總在屋裡呆著,去府里各處轉轉,熟悉一下,你整日足不出戶悶得慌。」
柳絮點頭嗯了聲。
奶娘抱著小郡主過來,陳氏接過,柳絮趴著看看,小郡主不像剛出生嬰兒麵皮皺皺的乾癟,臉似粉團一樣,招人喜愛,眉眼有幾分像趙琛。
陳氏望著懷裡的女兒,一臉慈愛。
柳絮從陳氏房中出來,對身後跟著的海棠道:「帶路我們去花園裡走走。」
海棠剛及笄,圓圓的臉,一笑眼睛一條縫,看著喜慶,「表姑娘,趁這幾日天好逛逛,過些日子天冷,園子裡花草枯萎了。」
海棠帶路,倆人沿著王府高牆甬道轉了幾個彎,柳絮記下走過的路,從一處月亮門進到王府花園,園中奇石羅布,參天古柏,園內甬路均以不同顏色的卵石精心鋪砌而成,圖案各異,有人物、花卉、景物、典故等,妙趣橫生。
秋色轉濃,園中石徑鋪了一層金黃的落葉,粗使的婆子們剛掃乾淨,轉瞬便又落了薄薄一層。柳絮感慨,「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柳絮蹲身撿拾落葉,海棠不解地問;「表姑娘撿這勞什子做什麼?」
柳絮蹲在地上,手裡捏著一把枯黃的樹葉,「你不知道,用這樹葉粘貼在紙上,拼成一幅畫,另一番意境。」
柳絮住在王府里干呆著無聊,就想這種孩提時代的小手工製作,藉以打發寂寞。
二人往園子深處走,遠近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經過假山怪石、轉過一個山洞,一座水亭,一溪活水,乃地熱溫泉,荷花開得正盛。這大冷的天,滿池子荷花,柳絮不由欣喜。
二人上了一座小小石橋。走過幾曲橋欄,池畔的樓台,或臨水開窗的,假山半遮擋的,層檐飛棟。
「郡主,回吧,天道涼了,您身體弱,萬一鬧毛病,闔府跟著著急,您又心裡過不去。」
柳絮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不遠處一間水榭里,主僕二人,剛才說話的看穿著打扮是個侍女,喚作郡主的女子,雙十芳華,身披大紅羽緞斗篷,看似弱不禁風。
海棠道;「那是康寧郡主,今也到園子裡,平常極少出門的。」
柳絮疑惑地問;「康寧郡主是王爺的妹妹嗎?」
海 棠道:「我們王爺哪來的妹妹?康寧郡主不是皇族中人,康寧郡主的父親當年為救駕身首異處,康寧郡主的母親追隨夫君去了,留下康寧郡主,尚在襁褓,被皇帝封 為郡主,養在宮中,我們王爺封王封屬地,康寧郡主不慣北方寒冷,身體弱,御醫說江南氣候溫和,適宜調養,皇上就命人把康寧郡主送到江南,皇上本意是想給郡 主蓋府邸,郡主上奏,婉拒,說勞民傷財,住梁王府,說有皇兄照應。」
柳絮生出一股同情,道;「郡主的命真悲慘,從小父母雙亡,郡主過了及笄吧?為何不嫁人?」
海棠瞅瞅亭子間裡,那對主僕像是準備離開,「郡主常年有病,藥當飯吃,立志終身不嫁,皇上頭二年,想賜婚,大比之年,新科狀元恰巧沒娶妻室,皇上和皇后中意,郡主抵死不嫁,皇上無奈,就由著她,下旨命我們王爺善待公主。」
柳絮奇怪,郡主身體弱,住在梁王府里,不如嫁個好夫君,好過寄人籬下的日子,郡主性格怪異,轉念,宮中非常人呆的地方,或許有難言之隱,不方便說出來。
柳絮看那主僕出來水榭,往東去了。
柳絮和海棠離開,轉悠到東南一處,名作秋菊苑,深秋蕭瑟,唯有這裡一片生機,菊花爭相鬥艷。
柳絮和海棠走了約莫有一個時辰,王府花園占地面積幾百畝,一時半刻走不完。
柳絮看看天近晌午,王府快開午膳,加快腳步,跟海棠往回走,怕回去晚了,王妃空等。
二人下了木橋,剛轉過假山,迎面走來二人,一主一仆,那年輕公子看見柳絮瞬時驚喜。
柳絮一眼便認出對面之人便是上次坐轎追趕自己的富家少爺。
柳絮回身欲走,胥公子在身後喊了聲,「姑娘慢走。」
柳絮不理他,頭也不回,胥公子急了,撩起袍子,由後頭趕上,嘴裡道;「姑娘莫怕,聽我說幾句話。」
海棠忙擋在柳絮身前,「表少爺,休得無禮,這是表姑娘。」
胥公子驚奇表情,反問:「表姑娘?」
海棠硬氣地道;「對,表姑娘,我家王爺的外甥女,表少爺衝撞姑娘就不怕王爺怪罪?」
胥公子一聽,滿臉狐疑,「她真是表姑娘,你家王爺的外甥女?」
「奴婢不敢騙您,表少爺您回頭一問就知道。」海棠護住柳絮。
柳絮沉臉道;「男女授受不親,海棠,我們走,理他作甚?」
說吧,快步離開,留下胥公子納悶,看柳絮走遠,他往虞側妃屋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