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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身上穿的都是吳淑真賞的,衣裳料子和做工都是一流的,柳絮就添置幾件新衣,省下錢,留待進王府有用錢的地方。
柳絮領著小生子幾個從街上回來,走到胡同口,停著一乘轎子,柳絮看是吳淑真出門坐的,吳淑真親自登門,不知要做什麼。
柳絮快步進了小院,來到灶間門口,聽見裡面念琴和吳淑真的說話聲。
柳絮掀起帘子邁步進屋,明早就搬走,屋裡的家什都被三嬸子抬走了,地上桌子拿走了,現在屋裡就剩下一鋪炕,吳淑真坐在炕上,晚秋站在一旁,念琴站著。
吳淑真一看見她,臉上泛起笑容,站起身,「柳絮姑娘回來了。」
柳絮不冷不熱地道;「奶奶來了。」
二人坐在炕上,隔著炕桌,現在吳淑真能跟柳絮平起平坐,那是高攀了,二人已不是從前的主僕,吳淑真感嘆,此一時彼一時,柳絮能有今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吳淑真嗔道:「柳絮,你怎麼還叫我奶奶,聽念琴說你要搬家?」
柳絮敷衍地嗯了聲。
吳淑真道;「你搬去你舅家嗎?」
吳淑真看她的目光暗昧,柳絮心想,她現在把自己看得齷蹉,柳絮大方地點頭,「搬進梁王府。」自己搬進梁王府,吳淑真是早晚能知道,大奶奶齊氏是虞側妃的親戚,王府的消息瞞不過她。
沒想到,吳淑真並不吃驚,反而意味深長地道:「柳絮,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必定成為人上人,這一點我深信。」
說吧,朝晚秋使個眼色,晚秋懷裡抱著一個匣子,放到炕桌上,吳淑真道;「我送你銀兩,知道你不能要,這幾樣首飾,是我平常喜歡的,送你,留個念想,別記恨我,我知道有些事我做得過分,怎麼那時就糊塗油蒙了心…….」
柳絮不知她是誠心悔過,還是在她跟前演戲,總之不重要了,她遠離邵府,邵府是是非非跟她無關,想到,即將進梁王府,又有一層隱憂。
吳淑真走了,留下錦匣,晚秋走時,眼裡有不舍和羨慕。
柳絮打開錦匣,裡面是幾枝金鳳釵,一對鐲子。
念琴道;「奶奶跟你主動修好,當初差點就害了你。」
柳絮收起了匣子,「她行為偏激,但願真正覺悟,不再害人。」
晚間,柳絮燒了一大鍋熱湯,小生子幾個洗澡,小生子大了,知道害羞,平常柳絮放好水,讓他自己洗,念琴要幫他,小生子死活不干,衣裳都不肯脫,念琴笑著刮刮臉,「這大點子人,還知道害羞。」
柳絮笑道:「你不用管他,我給他洗他都不讓,何況是你。」
小生子洗完,柳絮和念琴又幫著柳芽兒洗,輪到寶兒,柳絮給他往頭上打茉莉香胰子,寶兒皺著小鼻子,吸了兩口,「香香,寶兒用香香。」
柳絮往他頭上撩水,衝去沫子,笑說,「這茉莉花比玫瑰的清淡。」
念琴笑道;「這往後啊!有比這更好的。」
三個孩子洗完澡,柳絮燒熱水,她和念琴倆人也洗了身子。
柳絮心想,趙琛這廝慮事周到,沒讓三個孩子跟著進王府,在外面住,不受拘束,也免去不必要的麻煩,自己一個人進梁王府,沒有後顧之憂,倒也安心。
次日,柳絮一早起,就把小生子兄妹三個打扮齊整,柳絮換上新衣裙,等趙琛車馬。
三嬸子一家三口過來,看柳絮帶著幾個孩子穿戴光鮮,站在院子裡等,三嬸子抓住柳絮的手,十分不舍,「別忘了,常來看嬸子。」
柳絮親熱地道,「柳絮不會忘了嬸子。」
三叔帶著徒弟拴柱過這院來,師徒都悶悶的,拴柱不時偷眼瞅瞅柳絮,三叔看在眼裡,心裡話,原來還想撮合徒弟和柳絮,現在柳絮一步登天,高攀不上。
這裡,依依不捨,院門外王府下人進門,朝柳絮行禮,「姑娘,馬車等在巷子口,胡同窄進不來,我家爺請姑娘移步。
柳絮一群人走出院子,柳絮把院門鎖好,跟三嬸子一家告別。
柳絮走出數十步,回頭望望柳家烏漆大門,沒準那一日還回這裡,搬進王府,她總有幾分不安,總覺不會長久,萬一那日二人關係被識破,王府呆不下去,無處容身,這方小院尚可棲身,有個退路。
柳絮出了胡同口,就看見王府兩乘馬車,宮保站在車下,看見她姊弟,便殷勤地迎上前,笑著道;「柳絮姑娘,王爺在車上等姑娘。」
柳絮看前面馬車上趙琛探出頭,柳絮走過去,下人們打起轎簾,柳絮看見趙琛坐在裡面,探出身子,朝她伸出手,柳絮想起上次跟他同車,趙琛藉機占她便宜,遂回身,抱起寶兒,把寶兒先送上車,然後,抱柳芽兒上車,最後是小生子自己邁上去。
趙琛伸手,意思讓她上去,柳絮卻撂下車門氈帘子,跟念琴往後一輛車走去。
趙琛從窗子裡看見,這個後悔,要知道就來一輛車,她還能不坐,步行去。
柳絮和念琴上車,前頭的車子就動了。
柳絮從車窗往外看,車子走的是去王府的路,趙琛說過,宅子在王府后街,暮秋,街道兩旁梧桐樹葉飄落,滿地金黃,汝陽城地處江南,冬天不太冷,不像北邊凍水凍人。
念琴朝另一側窗外看,頗為興奮,「好久沒出門,見天窩在府里,這是去王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