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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承道,「這次受傷活過來後,我終於想清楚那個夢了。那個夢是我在第一次聽到三嬸彈『四面楚歌』後開始做的,越害怕,那首曲子就彈得越急促。那次大仗的場景,應該是青胡林那次。真是不可思議,太奇妙了,我小時候怎麼會夢到那次戰役,路線、行程、敵軍將領,我的模樣和衣著幾乎都一樣,好像親身經歷過……夢裡,我被萬箭穿心,倒在了敵軍的馬蹄下。
「而實際上,青胡林戰役前我回京了,得到莞莞送的望遠鏡。再次回邊關,我被派去攻擊青胡林。從望遠鏡里,我看到了敵軍的埋伏,沒有按計劃走那條線路,而是包抄敵軍,把他們打了個錯手不及……若是沒有狐仙,沒有莞莞,我在那場戰役里就死了,被萬箭射死,被馬蹄踩得屍骨無存……
「爹,我覺得那個夢是上蒼在給我預警,或者說,若人真有前世今生,那一定是我們謝家的前世,真的被白蘇報復了。我死了,我娘也活不成,與北元國的仗不一定能打贏,和王也沒有立功……我們謝家不知會被白蘇禍害成什麼樣。
「在山裡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為了留後,我們家不止傷害了莞莞和兩個孩子,也傷害了白蘇。畢竟是謝家失信在先,沒有兌現當初的承諾,讓白蘇心懷憎恨,做下那麼多惡事。我這次出事,也是在把白蘇弄死後出的。若不是恰巧莞莞也跌落懸崖,找到我,我就真的死了。想想都害怕,若沒有莞莞,我不知死了多少次。」
聽了謝明承的話,謝國公的腦袋「嗡嗡」響了起來。他痛苦地雙手抱住頭,眼前浮出現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纖細清秀,很害羞……
他不願意,父親和母親硬逼著他與她同房。
他與她同房一晚,次日就開赴前線,那個身影也就徹底丟在了腦後。
後來,父母寫信說自己有了一個兒子,他也沒在意。再後來,他的恩師昌王爺說要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他,他歡喜不已。他見過和昌郡主一次,美麗,單純,笑聲清脆。更重要的是,有了這一門貴親,自己會前程似錦,在宮裡的那個小外甥也多了一個強大的依靠……
他不願意因為那個女人而委屈和昌,讓昌王爺不喜,也不知道父母曾經給於蘇許過諾言,寫信讓母親把她打發走,多給銀子,安撫好。
在他想來,許多人家都是這樣對待庶長子生母的。他沒想到,那個女人的恨會那樣強烈,寧可毀了自己,也要毀了謝家,更確切地說,要毀了他和和昌的一切。
第四百四十章 蒼天繞過誰
許久,謝國公才抬起頭,深深嘆了一口氣。
「不錯,是我們失信在先,這是我們家不對。但我仍覺得把她趕走是明智之舉,那種個性的女人,在哪裡都不會安分。即使她如願留在家裡,仍會搞出事來。我們最大的錯是識人不清,重用了於婆子,又招惹到她……」
謝明承說道,「爹,我想給白蘇做個道場,願她來世投個好人家,忘卻前塵往事,好好做人。」
其實,他是想給另一個女子做道場,願她來生有疼愛她的父母,與她一世相伴的夫君,兒女繞膝,一生幸福。還要給她入棺遷墳,那個地方人來人往太嘈雜,怕人打擾她的清靜……
謝國公沉吟片刻,點頭說道,「蒼天饒過誰……這事你就去做吧。她的屍骨應該不在了,找幾樣她之前喜歡的物什,在九彎嶺給她建個衣冠冢。還有,真正的華氏也是可憐人,她最無辜,再給她做個道場。最好派人去趟她的娘家,看有沒有她小時的物件,若是有就拿回來,埋入墳中。」
九彎嶺是西山中的一個狹谷,許多老百姓家的墳地都選在那裡。
謝明承允諾過些天就去辦。
謝國公道,「傷筋動骨一百天,腿好了再去辦。」
謝明承搖頭,他等不了那麼久。
謝明承又講了一下跟多吉布打鬥的情況,他的說辭是血月揣在多吉布的懷裡,因為沒有套子,兩人打鬥過程中血月刺傷了多吉布的胸膛。
多吉布練過刀槍不入的邪功,但血月也是邪物,兩邪相剋,既破了多吉布的功,也破了血月的邪。
後來狼群來了,足有三、四十頭,他嚇得要命,以為會被狼吃了。他傷勢重,又害怕,昏了過去。等他醒過來,他居然好端端地躺在那裡,後來又遇到摔下懸崖的韓莞……
這些話他跟謝家人講了一遍,因為謝國公去星月山莊了,他又重新講了一遍。
「廢掉的血月呢?」謝國公問。
「在莞莞那裡。」
「你確定那是真的血月,會不會也是假的?」
謝明承道,「我確定。多吉布刀槍不入,也只有血月能破他的功。」
多吉布的名聲謝國公聽說過,後來謝吉等人也說過他的厲害。
「好,那個邪物終於不能害人了。」
謝國公走後,謝明承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還把在東側屋值夜的小廝長纓趕去西側屋。
到了亥時三刻,謝明承輕聲吹了兩聲口哨,床頭突然出現一個人。
是韓莞。
他們約好,這個時間韓莞會把他帶間空間打針,還要打三天。
她橫抱著謝明承,把他帶進空間。
大虎二虎也在,他們坐在前排。爹爹一進來,他們就轉過身衝著爹爹笑。
大虎道,「咱們一家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