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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莞才低聲說道,「我記得那年我娘剛生下宗錄不久,我只有六歲,我們家還沒有分家。那時是夏天,天氣非常熱。廚娘做好了涼糕,我拿了一小碟去上房孝敬祖母。祖母在羅漢床上睡了,我把涼糕放下就想走。突然聽見祖母閉著眼睛哭起來,還說,『老爺,老姨太太把我們害慘了,若我們不換兒子,毀容的應該是韓泊深那個王八糕子,卻讓咱們的泊厚遭了大罪……』我害怕祖母醒了打我,趕緊跑了。」
小包氏「愛說夢話」,韓莞就編了這個「引子」。
這幾句話震得大老太太和韓雲足足蒙了好幾秒鐘。
反應過來後,眼睛都瞪圓了。
大老太太一臉的不可思議,嘴裡念叨著,「不可能的,怎麼可能……」
身子還晃了晃。
韓雲抱住大老太太,幫她抹著胸口,說道,「娘莫慌,咱們再繼續聽莞丫頭說。」也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韓莞繼續說道,「當時我不知道那話的意思,只跟我娘說祖母睡著了還哭還要說話。我娘嚇得讓我不要亂說,也不能跟別人提起,否則會被祖母打。隨著年紀慢慢長大,我偶爾會想起那幾句話,也有些明白話里的意思了,覺得怎麼可能呢,或許是我聽錯了……
「前幾年我又想起了那件事,也想起了三老太太無事就打罵我爹,話說得極是惡毒。無端折騰苛待我娘,我娘大著肚子還罰她下跪。用冰冷可怕的眼神看我和弟弟,把我賣給盧氏為韓泊壽換好處,韓宗智把宗錄的鼻子打出血她像沒看到一樣……
「她的所做所為,不僅不是親娘和親祖母能做得出的,完全是仇恨。而且,她最愛說三叔好,長得好,漂亮,聰明,課業好,是大祖母沒有護好他,才沒能承爵……每當她說三叔受傷的時候,都會傷心流淚,那種愛,也絕對不是姨母對外甥才有的感情。」
韓雲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的確,三祖母對二堂兄根本不像親娘對兒子,而她對三哥,的確是非常好。對了,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還看到她偷偷望著遠處的三哥流淚。那時我還覺得三祖母真好,真心心疼三哥。哦,她的確有說夢話的毛病,娘不是說她在夢裡跟盧氏吵架嗎……如果二哥三哥真的調了包,也就能解釋三祖母為什麼那麼恨二哥了,她覺得她親生兒子沒承爵,還為換過來的兒子擋了災。」
她雖然這樣說,但還是滿臉狐疑,不知該信還是不該信。她的目光轉向大老太太,大老太太似還沒反應過來,木呆呆的,如石化一般。
韓莞又說道,「雖然我有所懷疑,但我不敢說出來,又引著大祖母說了一些過去的事。大祖母說你們在同一個院子裡生孩子,我就更加懷疑,讓太太盯緊三老太太的行蹤。前幾天我去給明弘大師送菜,請他給我爹批命。他沒給我爹批命,卻說了我兩句,說『女施主本應一世榮華,卻因故半生坎坷』。明弘大師的話,我信了。但這事太過匪夷所思,又年代久遠,我不敢冒然說出來,想私下找到證據後,再跟你們說。直至今天小包氏要打死宗亮,說泊壽、宗智都死了,孽種怎麼能活著……我就不得不說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套子
韓莞又站起身,給大老太太和韓雲屈了出膝,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的話,都請私下調查一下。還有,請幫幫宗亮,不能讓小包氏把他要回去,害死他。」
韓雲把韓莞拉著坐下,說道,「我們當然要調查,若這事是真的,那個小包氏可是太惡毒了。」想了想又道,「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那麼多人守著,他們想換也換不了啊。而且,我三哥比二哥小了七天,兩個奶娃娃差距明顯,娘怎麼可能認錯……娘,娘,你怎麼了……」
只見大老太太如傻了一般,眼裡含著淚,臉色和嘴唇蒼白,嘴大張著說不出話,喘氣也困難。
韓莞和韓雲嚇壞了,一個抹後背一個抹前胸,輕聲安慰著她。
足足半刻鐘後,大老太太才哭出聲來,說道,「真的,一定是真的,他們設了那個套子把我套進去,一環扣一環,我還以為他們是對我和兒子好……唔唔唔……」
老太太捶著胸口哭,哭得不能自已。
韓莞和韓雲被她的話驚了一大跳,還沒開始調查,老太太怎麼就先認定了呢?但看到老太太非常激動,不敢多問,只得輕聲勸慰著。
韓雲說著,「娘小聲些,莫讓外面的人聽到。」
老太太似沒聽到她的話,哭得停不下來,又傷心過渡,開始身體發抖,手冰涼。
韓雲嚇得要去請御醫。
韓莞在老太太的耳邊說道,「大祖母要堅強,若你有個好歹,那些往事就永遠塵封了,壞人得不到嚴懲,不該受罪的人還要繼續受罪。來,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
韓雲也道,「是啊,娘一定要冷靜,保重身體。有了你,那件事才好查下去,我真正的哥哥才不至於繼續受苦。」
老太太一聽是這麼個理兒,她深呼吸幾口氣,用帕子抹乾眼淚,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不得不說,老太太的身體底子很好。
平靜下來後,她說道,「是,是,老婆子不能死,我要要回我的親兒,讓做惡的人不得好死。」
韓雲問道,「娘剛才說的套子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確定那件事一定是真的?」
老太太的目光變得虛無起來,似在想久遠了的往事。半刻鐘後眼裡才又有了神彩,說道,「我的親婆婆死得早,在我嫁進韓家前就不在了。那時,家裡由三老太爺的生母老魯老姨太太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