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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三人正是謝明承、謝明珍、謝吉。
春大叔找到謝吉的時候,謝明承正在外書房同祖父齊老國公、父親齊國公、叔父謝二老爺、大哥謝明繼密談,謝吉不敢進屋,只得在外面等著。好不容易等到謝明承出來,才把春大叔的話轉述給他。
謝明承冷哼一聲,罵道,「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半夜三更見男人,不知道又安了什麼心。不見,看到她爺就想抽人。」
想到韓家男人被充軍發配,謝明承猜到韓莞或許是想讓自己幫忙看顧她的父親和弟弟。暗哼,那個蠢女人,怎麼敢有這個妄想,別說自己不會幫忙,不下暗手整他們就應該燒高香了。
但又怕韓莞真的手握自家的什麼證據,便想讓母親身邊的嬤嬤去見她。有兩個老嬤嬤是從宮裡帶出來的,整治女人的手段自是有一套。
那時二門已關,他爬牆翻進內院。走在寂靜的甬道上,他的腦海里突然響起小沙彌的話,與人為善,予己為善。
他的腳步停下,大師告誡他要「善」。連孩子的生母都不善待,談何善良?雖然那兩個孩子不是自己想要的。
還是去見見那個女人,看她有什麼話說。若她敢拿個無關緊要的證據騙自己,也就別怪他加倍下狠手了。
大半夜的,他可不願意單獨去見韓莞。那個女人比他之前想的還潑皮沒有下限,想著把堂妹謝明珍叫著一起去。
謝明珍是謝二老爺的閨女,性格開朗活潑,從小就喜歡跟著這位二堂兄轉。二堂兄去邊關了,又喜歡跟其他的哥哥弟弟們偷偷跑去外面玩,箱子裡壓了好幾套男裝。
此時謝明珍已經歇息了,聽說二堂兄找她有急事,慌忙穿好衣裳出來見他。再聽說讓她女扮男裝去見韓莞,覺得極好玩又不可思議。
她忙不迭地答應,「好啊,好啊。」又壞笑道,「二哥,韓莞想孤男寡女半夜相會,你帶我去豈不讓她失望?」
謝明承彈了她個腦瓜崩兒,斥道,「姑娘家家的想些什麼,也不害臊。她說有重要東西給我,事關家宅安寧。」又囑咐道,「萬莫讓長輩知道我這時候帶你出府。」
謝明珍瞪了一眼還想攔她的貼身大丫頭菱角,「這事若傳出去,我就不敢留你了。」
菱角也不敢攔了,答應誰都不說。
謝明珍換上男裝,跟著謝明承跑出去。
此時明月高懸,靜極了,只有他們輕微的腳步聲響,更讓謝明珍覺得新鮮又刺激。
謝明承把謝明珍扛過內院的圍牆,刺激得謝明珍想高聲尖叫,用手緊緊捂著嘴。謝吉在外牆邊等他們,幾人又悄悄翻過院牆。
客棧就在前一條街口,他們出府步行去客棧。
三個人上樓來到丁字號房門前,門開了,春大叔看到謝明承和謝吉,小聲說道,「這邊請。」
他敲了敲隔壁的門,門打開。
謝明承怕韓莞真的有什麼謝家不可告人的秘密,示意謝吉和春大叔等在門口,他帶著謝明珍走進屋。把門關上,只留了條縫。
韓莞已經看出謝明珍是女扮男裝。她與謝明承長的有些相像,應該是他的哪個堂妹。
韓莞道,「謝世子,謝姑娘,請坐。」
第四十七章 條件交換
謝明承沒有看韓莞,坐下說道,「說吧,你有我家什麼證據。」
韓莞實話實說道,「我沒有證據……」
話沒說完,謝明承冰冷的目光就掃向她。
韓莞又道,「對謝世子來說,我手裡的這樣東西比任何證據都有用。謝世子憑著它,不僅可以建功立業,還能最大限度保護自身安全。」
謝明承有種又被韓莞耍了的感覺,冷笑道,「這種鬼話你也編得出來。大爺我忙得緊,不想跟一個無良婦人廢口舌。」又對謝明珍道,「咱們走,讓謝吉在這裡看著她,再找兩個婆子來跟她好好談談。」
韓莞緩聲說道,「謝世子,過去了六年,你還是那麼毛躁易衝動,邊關的戰火就沒能讓你學會冷靜和內斂?這種性子,容易被人利用。」
謝明承壓下怒氣,回頭冷冷看著韓莞。他的確又毛躁了,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能面對這個不堪又讓自己丟盡顏面的女人。一個女人都不敢面對,自己也的確太沒用了。
謝明承跟韓莞總共只見過四次,現在是第一次留意看她。
她穿著藏藍色半舊細布褙子,只領子壓邊繡了一圈花。梳著簡單的單騾髻,只插了一根長銀簪。個子小巧,比謝明珍還矮了小半個頭。沒有上妝,顯得臉色和嘴唇有些蒼白。
她眼內無波,像看不穿的深潭。面無表情,身板挺得筆直。沒有怯懦、害怕、慌張或是自卑、討好,也沒有故作的冷傲、囂張亦或淡然……
她不同於他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個女子,乾淨得像剛伸出水面的清蓮。又像一本沒有名字的書,不知裡面寫的是什麼。
之前謝明承沒有細看過韓莞,但知道她的名聲和愚蠢,可面前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是愚蠢的。六年,不知怎樣的際遇讓她變化如此之大,完完全全換了一個人……
謝明承的內心千轉百回,但面上不顯。
他的目光似寒冰,讓韓莞的心肝不由顫了顫。韓莞壓下心中不安,此時就像前世的談判,絕不能輸了氣勢。
韓莞平靜地回望著他,說道,「那樣東西是我在三月二十三午時撿到的。那天晌午我正在平頂山上採藥,突然看到三樣東西從雲層中鑽出。一朵美麗的彩雲飄去遠方,一樣不知落去了哪裡,而另一樣東西直直墜下,就掛在我前面的樹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