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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面色微妙起來。
良久,他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將自己腦子裡的哀怨江妃形象打散,重新朝著總裁辦公室邁開腳步。
「紀總,我進來了?」
他抬手敲了敲門。
門內傳出一道清潤的應聲,宋岩斂了斂心神,推門進入。
總裁辦公室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氣沉穩,很能肅正人的心情。然而當宋岩目光觸及辦公桌後坐著的那道人影時,興許是受到了剛才員工們私談內容的影響,素來對上司尊敬有加的他腦子裡竟不受控制地跳出兩個字。
昏君。
愛人家時極盡嬌寵,連總裁辦公室都可以隨意進入,失了興趣後又把人家丟棄,獨自在淒冷的總裁辦里惶惶度日,紀總好冷的心腸!
腦內莫名上演深宮怨的宋岩面色可謂精彩,且隨著劇情跌宕起伏。他一時間被這些迷了眼,幾乎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的精英的頭腦也隨之淪陷。再度反應過來時,距離他進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而他的上司正坐在辦公椅上一臉莫名的盯著他看。
「宋秘書,你還好嗎?」
宋岩一時間羞愧難當。
「抱歉紀總,我......」
他有些難以啟齒,畢竟腦補上司與情人的大戲,怎麼看都不該是一個貼身秘書該幹的事,這有損他的職業形象。
但所幸,紀眠竹並不在乎這些,他看著支支吾吾的宋岩挑了挑眉,貼心地換了個問法:「進來有什麼事?」
被敬愛上司詢問工作的宋岩好像是被按下了工作的開關,瞬間找到了定位。他將自己從深宮狗血大戲裡摘離出來,回到了樸素的工作狀態。宋岩推了推眼鏡,壓下自己羞愧之情,盡職盡責地匯報起來:
「紀總,魏二少過來了,他現在在會客室里等您。」
紀眠竹動作頓了頓,腦中下意識疑問。
魏雲寬?
他怎麼會過來?
然而這個問題剛冒出來便被紀眠竹無情打散。開玩笑,對方可是原主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平常去對方公司見一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雖然紀眠竹挺悚這個書中最大神經病,但人來了自己也不能不見,要是被自己放鴿子,這魏二少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說不準就把他公司給掀了呢......
紀眠竹不由得微嘆了一口氣。電光火石之間,又一個想法從他腦際一閃而過,令他陡然間愣住。
等等,這魏二少,該不會是衝著江斂過來的吧?
或許在迷迭那回雖然魏雲寬並沒表現出來什麼,但實際上他已經被江斂成功勾起了興趣,暗中籌備許久,所以現在找到了自己這邊,想要借著自己來對江斂干一些不好的事。
紀眠竹越想越覺得這就是魏雲寬過來的目的,他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僅僅只過了兩秒鐘,紀眠竹便按捺不住地從辦公椅上起身,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沉聲吩咐宋岩:「我現在就去二少那邊,你負責看好江斂別讓他過來。」
宋岩應聲。
望著自家總裁沉穩風度的背影,宋岩再度為自己先前的腦補感到羞愧。作為下屬,他怎麼可以在背後妄議上司呢,況且紀總最近對他十分不錯......看來公司員工私下裡的嘴碎之風也得著手整治一下了。
宋岩難過得又給自己的加了一份額外工作,這才轉身離開。
而另一邊,會客室門口,惴惴不安的紀眠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大門。
屋子裡果然是有人的。
許久未見的魏雲寬此刻正悠閒地翹著腿坐在真皮沙發上,指尖上還揪著一截旁邊茶几上擺放的綠植葉片,修建漂亮的綠植被他揪禿了一塊,看上去頗有點可憐。魏雲寬唇邊掛著興致的笑,望見門口的紀眠竹,他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朝門口一招手。
「阿竹讓我好等,乾脆我下次直接去你辦公室吧?」
紀眠竹聞言虎軀一震。
他連忙走過來,避重就輕假惺惺回道:「抱歉雲寬,等久了吧,我剛剛在處理文件,一聽見宋秘書說你來了我就趕緊過來了。」
看我來得多快啊,簡直是飛一般,下次你還給我在這等!
紀眠竹掛上虛假的微笑。
然而他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哪點戳中了神經病魏二少的心意,令對方不顧姿態的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拍紀眠竹的肩膀,縱情恣意,直把紀眠竹的肩膀拍得隱隱作痛。
就當紀眠竹暗暗咬牙切齒想把他的爪子拂下去的時候,魏雲寬突然停止了張狂的笑意,改為認真地看著他,面上還帶著三分笑,溫柔得仿佛剛剛那個笑的瘋狂的人不是他一般。
紀眠竹摸不清對方的想法,只好安靜地瞅著對方,見招拆招。
不過魏雲寬接下來卻沒再做什麼令人費解的事情,而是重新安靜了下來,一隻胳膊搭在紀眠竹肩膀上,手裡漫不經心地捻著他的發梢。
「前幾天紀老大壽,知道老爺子不太喜歡我,所以我沒過去,只是送過去了壽禮。但是阿竹你從那裡回來後竟然都沒來找過我,是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了嗎?」
說完,魏雲寬便偏頭看向紀眠竹。
他的眼睛質色很奇怪,深深淺淺,映進去一點陽光,也被盡數折射到旁處,流光像是在瞳仁里逃竄一般。冷不丁看進去,很有那麼一點神經質的感覺,令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