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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各種意味不明的視線中, 又把好友往自己這邊靠了靠,面上慣有的風流笑意也落下去三分, 多了幾點戒備。魏雲寬微蹙眉, 顏色淺淡的眸子轉了轉, 掃過辦公室里的兩個人, 還有外面的顧仞, 偏過頭朝著紀眠竹問道:
「阿竹, 這都是誰?」
說話時, 他的眼裡落進去幾點細碎的陽光,可不過片刻便被逼了出來,四下里逃竄,淺淡的瞳孔覆上一層陰翳,頗有一點神經質的感覺。
他緊盯著紀眠竹。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讓僵持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莫名劍拔弩張起來。在場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戒備,最終不約而同又看向了紀眠竹,期待著他的回答。
又或者說,是期待著自己在他心底的地位。
紀眠竹似有所感,恍然抬起頭。
卻只見前面相距沒幾步的顧仞收起了面上的猶豫不決,神情跟著堅定起來,目光看過來,有著這麼一絲疑惑的味道。身後的一道視線也同樣的帶了點不解,想弄明白這都是誰。只是另外一道卻仍然冰冷,讓人回憶起冬天湖裡的冰碴子。
紀眠竹忽地嘆了口氣。
一個個的解釋起來。
「這位是我多年的好友,魏家二少,魏雲寬。」他振作起來,指了指自己身邊長相俊美風流的男人。男人聞言跟著綻出一抹恣意的笑,指尖忍不住捻了捻身邊好友的髮絲,十分高興的模樣,像一隻趾高氣昂的花孔雀。
紀眠竹感受到了身後愈加冷冽的目光,頓時虎軀一震,連忙拂開魏雲寬作亂的手,繼續正經道:「剛來的這位則是我不久前新認識的朋友,顧影帝,演的電影很好看,也很有名氣,大家應該都是知道的。」
顧仞聽了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溫雅又謙虛。
「紀總謬讚了,都是些虛名。」
他話里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令人如沐春風,像是站在太陽底下那般舒適。紀眠竹真心笑了下,搖了搖頭,又轉過身子,朝向屋內。
辦公桌旁倚著的那道年輕而復有朝氣的身影闖進眼裡,紀眠竹不由得被吸引過去,朝那處微抬了抬下巴,眼神里多了點溫情。他先介紹紀朝樂道:「至於這位,這是我弟弟,今年來紀氏實習,現在由我來照顧他。」
「就是有點黏人,總是往我辦公室跑。」紀眠竹忍不住小小吐槽了一下,但是被吐槽的對象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又奶又甜。
正當紀眠竹琢磨著如何介紹江斂這個存在時,自腰間忽地就傳來一股強勁又熟悉的力道,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一般,隨後是更加熟悉的氣息,席捲而來。紀眠竹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從魏雲寬的禁錮中走了出來,轉而被另外一個人攬在懷裡。
腰上的那條胳膊十分的富有力量,也與他身體十分的契合。紀眠竹一偏頭,看到了一截線條優美又隱含鋒利的下頷線,是素來沉默寡言的江斂。
不知對方是何時從窗簾那邊走過來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從魏雲寬的手底下悄無聲息地把自己帶出來的。
懷抱有些溫涼,卻又到處透著熟悉,即使是主人此刻神情冰冷氣勢勃發,卻也讓人打心底的放鬆。
不知為何,紀眠竹忽然就安定了下來,莫名的煩惱擔憂消失無蹤,連帶著腦子都跟著清明了不少。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採用了一貫的說辭:「這是江斂,是我最重要的人。」
江斂忽地就笑了笑,一閃而逝。
聽見這句話,在場的其餘三人面色都微變起來,目光都放在了再度沉默下來表情冷漠的江斂身上,含著打量,似乎想知道這人憑什麼能擔得起「最重要」這三個字。
一時間,硝煙味道濃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壓根不是紀眠竹沉穩大氣的總裁辦公室,而是什麼刺激戰場一般。
江斂全都漠視過去,只有攬著紀眠竹的手仍舊平穩不動。
紀眠竹見大致介紹完了,又注意到走廊盡頭拐角處不時掠過去的員工,以及那邊投過來的好奇視線,不禁朝尚且還站在辦公室大門處的顧仞和魏雲寬招了招手。
「站在這也不好說什麼,都進來吧,先坐下。」
說著,他便率先走向裡面一側的沙發。
當然,是帶著江斂一起。
紀朝樂也從旁邊的辦公桌往這邊走,緊緊跟在紀眠竹屁股後面,看似很乖巧實則情緒外露,手攥緊又放鬆,帥氣又可愛的臉上神情不斷變化,氣憤異常,一副想扯開前面貼在一起的兩人,又怕惹惱了自家哥哥的樣子。
顧仞和魏雲寬見到紀眠竹這麼說,也便前後腳的一同跟了進來,只是互相抱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敵意若隱若現。
三人先後坐下。
各懷著各的心思。
紀眠竹把江斂按在沙發上坐下,隨後又從他的懷裡微微掙脫出來,去給這幾位難惹的貴客倒水。臨走前還在江斂手上拍了拍,就怕對方這個大冰塊好不容易有要融化的趨勢,結果一個不對又飛速冰封。
他拿出幾個茶杯,又拎起茶壺摸了摸。
還好,大概是宋岩不久前才來過的原因,茶壺還是熱的。紀眠竹將幾個茶杯擺好,依次倒水。
做完這一切後,他直起身子,目光逡巡,想找個地方坐下。
目光始終放在自家哥哥身上的紀朝樂,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的心思,連忙往旁邊撤了撤,手拍著自己身邊的位置,身後無形的尾巴熱切的搖擺,連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