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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他又抿了一口酒。
由於視角原因,紀眠竹這個方位只能看到自家弟弟的背影,坐的筆直,脊背僵硬,有些微卷的頭髮不時翹動兩下,似乎在防備什麼的樣子。而在紀朝樂大半個身體的遮擋下,江斂只能露出小半張臉,下頷線完美,鼻樑硬挺,連淡色的唇瓣都能抿出令人心動的弧度,每一處都像是上天精挑細選的一般。
紀眠竹不由挑了挑眉,就著這份美色下酒,很快便喝了三杯。看著一旁酒瓶里的殷紅酒液不知不覺間已經下去了四分之三,他不禁指尖揉了揉眉心,心裡有些懊惱。
都怪他看的入迷了,只知道一杯接一杯的倒,完全忘了自己最初只是想消遣一下。
然而望著剩餘的紅酒,紀眠竹的鳳眸有些直勾勾的,輕輕一眨,便眨出一片瀲灩波光。
既然都沒剩下多少了,那不如就直接喝光了吧?
他像是自己說服了自己一般,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喜滋滋地又給自己倒了最後一杯,已然是有了點微醺的醉意。
他也沒再看客廳那邊,而是垂著眼望著杯中的酒液,看殷紅酒液盪出一圈圈的波心,被纖長眼睫覆住的眼瞳里,也跟著盪出一圈圈的茫然懵懂。
客廳里的氣氛依舊凝滯。
與吧檯的閒適截然相反,好似根本不在一個空間。
江斂眉心皺出兩道豎,抬腕看了看時間。因著心愛人的原因,他在這浪費時間陪小兔崽子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因而耐心告罄表露出的不耐煩也壓根沒去遮掩著,他睨了一眼紀朝樂,最後冷漠地開口:「時間不早了,你哥他累了一天,該休息了。」
識相的話就趕緊離開,別在這當電燈泡。
不過很可惜,紀朝樂好像不是太識相的樣子,就算有眼色也壓根不想如了這朵小白蓮花的意,誰知道他對自家哥哥有著什麼樣的黑心思。
所以紀朝樂就當沒聽見。
江斂眉間皺痕愈深,他沉了沉氣,起身,長腿邁開,沒用兩秒便跨過了紀朝樂,徑直朝紀眠竹所在的吧檯走去。
紀朝樂哪能讓他如願,立馬屁股離開沙發抬步跟了上去,急匆匆的,一邊追趕一邊喊著:「你停下來,不許惹我哥......」
他話的後半句被立刻吞了回去,因為他在江斂高大的身體後邊看見了懶洋洋趴在吧檯邊上的自家哥哥。似乎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一般,微微抬起頭,發梢有點亂,眼皮半撩著,當真是一副困極了的模樣。
於是紀朝樂頓時就變了一個人,斂去了在江斂跟前炸毛似的針鋒相對,連帶著剛剛的匆匆忙忙也頓時消失不見,整個人沉靜了下來,小奶狗一般溫柔低聲詢問:
「哥,你困了嗎?」
紀眠竹聞言眨了眨眼睛。
困不困倒是其次,自娛自樂般喝了瓶酒,他好像有點醉。
都說醉酒的人不會承認自己醉酒,可紀眠竹不同,他能從自己開始迷糊起來的大腦和過於放鬆的心境感覺出來,自己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醉的。
哪怕醉的不明顯。
於是紀眠竹怕自己再在外面待下去會出什麼亂子,比如一個上頭又開了瓶酒,他也就順勢認同了自家弟弟的詢問。
「嗯,困了。」
紀朝樂現在就是一整個乖巧。「那哥你趕緊上樓睡覺吧。」他瞥了一眼旁邊的江斂,見男人目光幽深,不由警惕起來,主動請纓:「我送你上樓。」
紀眠竹聞言搖了搖頭,起身摸了一把自家弟弟的腦袋,身子卻是往江斂那邊走去,最終被男人一把扶住。「送我倒不必了,你也工作了一天,早點休息吧,畢竟早上你起得也比我要早一點。」
「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你自己知道的,快去吧。」
紀眠竹笑著囑咐了一通,溫柔看著自家弟弟上樓。
紀朝樂本來不想先去的,誰知道哥哥身邊的小白蓮接下來會幹什麼。可對上紀眠竹沉靜卻蘊含某些力量的目光,他便像是受到了指令一般自動調轉了身子,乖乖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見弟弟已經回了房間,紀眠竹往男人身上一靠,抿出個笑,伸出手等著對方來扶自己。暖色調的燈光映進他的眸子裡,亮亮的一片,完全抵消了剛才那種沉靜的感覺,只讓人覺得他可愛,甚至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種撒嬌般的甜膩。
「走吧,我們也回去睡覺!」
江斂挑挑眉,目光掠過吧檯上空空如也的酒瓶,繼而注視著懷裡人,對心愛人這種大爺般把自己當工具人使的姿態半句疑問都沒有。
他小心攬著紀眠竹,往樓上走去。
上到二樓的時候,江斂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腳步頓了頓,隨即身子一轉,默不作聲地帶著懷裡人就往二樓某間房走去。有點醉腦子迷迷糊糊的紀眠竹竟然一點也沒察覺,乖乖巧巧地跟著男人走,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門後。
與此同時,二樓另一側從門後面探出了個腦袋,眼尖地看見不遠處的某間房合上了,一閃而過的衣角十分熟悉,就是剛才和自己沉默對坐的江斂身上穿著的。
沒什麼壞心眼的紀朝樂眼珠子轉了一圈,未曾發現不妥之處,凝神細聽,也沒聽到樓梯上接下來還有什麼響動,大概是哥哥已經回到了房間,他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看來這小白蓮還有點自知之明,沒去爬他哥的床,而是老老實實回了自己的房間。紀朝樂不禁輕哼了一聲,帶著些不屑。有他在,這江斂就別想靠近他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