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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背影說不出的瀟灑果斷,好似先前奮力抵抗的不是他們一樣。
謝聽雲斜睨過去。
雲晚神色坦蕩且真誠,一點都不像是胡扯鬼話,也只有那兩兄弟對她畫下的大餅深信不疑。
謝聽雲淺聲嘆息,望著那兩道傻乎乎遠去的影子,半晌只對雲晚說出幾個字:「對人好點。」
他良心難安。
師兄弟所處的宗門喚作宿問宗,矗於崑崙瑤澤,千年前也是鼎立崑崙的大宗,然而隨著萬象變遷,數不盡數的劍宗蜂出並作,宿問宗難抵新秀,逐漸趨向滅亡。
李玄游的師尊道陵真人乃宿問的最後一任掌門,在百年前的一次大劫中捨身殉道後,宿問宗群龍無首,因此還引發了一場內派爭鬥。那場爭鬥讓宗門徹底大換血,到最後走得走,散得散,慢慢地只留下了李玄游和李玄明,除此外還有留在這裡不知掃地了多少年的柴爺。
兩人皆是棄兒,若不是被道陵收養,早就成為豺狼虎豹的果腹之糧,無論是對宿問宗,還是對道陵,都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
師尊雖已長逝,但他們仍想讓宗門重新問鼎崑崙。
志向遠大,實施起來卻是難於登天,兩兄弟連肚子都吃不飽,更別提振興門派。
宗門沒人力,沒物力,更沒財力,久而久之愈發的破敗不堪,甚至都比不上山下的三流小派,每日鳥叫的次數都沒有他們嘲笑的次數多。
李玄游對此早已習慣。
如若雲晚真能出錢,不說別的,把牌匾修一修也是好的。
雲晚叫上半妖,拖家帶口飛躍瑤澤。
瑤澤這名起得雖好,卻只是位於崑崙邊角處的一汪小湖泊,宿問宗正是建在這湖心之上。
宗門比雲晚想像中的還要破破爛爛,樓台年久失修,無人打理,磚牆木瓦都已破裂,內殿倒是種了花草,不過都是野花野草,至於池中水早就乾涸。
宗門上下空無一人,寒風飄絮,入眼滿是蒼涼。
這裡大歸大,但基本沒什麼好看的,要說唯一的價值之物,也就是後殿虎嘯泉旁邊的小靈山了。
李玄明直接領著雲晚和謝聽雲來到青雲軒,這是兩兄弟平日居住和練劍的小院。
「其他樓閣都空著,我們也沒功夫打理,姑娘若不嫌棄就先歇在偏房,那裡沒人住,回頭我讓柴爺收拾出個院子給你們落腳。」
說完這話,李玄游就開了鎖,一個清塵術就讓陰暗潮濕的寢屋恢復明媚整潔。
「至於謝兄,就先和我們擠一擠吧。」
「不必麻煩。」
見他一臉冷淡,李玄游也沒有強求,「那你們隨便轉,我們去收拾一下,要有事情就找柴爺,他是宿問宗的管事,儘管年紀大,但還是幹得了事的。」
說完這話,李玄游閉門離開。
雲晚近乎全天未睡,加上遊了一路又爬了一路,早就累得不行。
她剛脫鞋上塌,發現謝聽雲還站在原地不動。
雲晚眨眨眼,屁股自裡面挪挪,特意騰開一小片地方,拍拍身邊的位置:「睡嗎?」
謝聽雲原本想去找個清淨處吸收天地精華,聽到此言,腳步一頓,看向她的目光帶了幾分別的意味。
他在心裡嘆息,實在難以想像,她這麼羸弱不堪,欲望竟然強烈到如此地步。
那、那也只能睡了。
謝聽雲低聲喟嘆,用所剩不多的修為掐了結界,沉思少頃,又給那張脆弱的木床罩上護界,這才緩緩向她走來。
雲晚一臉懵逼,不就睡個覺,至於這麼大費周章?
謝聽雲已來到她面前,雙目微斂,「一次。」
一次?什麼一次?
她不說話,謝聽雲眉心緊擰。
那事兒做起來確實舒坦,惹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心思不堅定的很容易夜夜笙歌,沉侵其中,奈何謝聽雲的修為還沒有完全恢復,根本沒那麼多內力給她造,換做以前,他肯定不會如此猶豫。
「三次。」
三次,不能再多了。
再多下去估計他三年後還是個築基。
謝聽雲仍在猶豫,沉吟道:「還是不要在床上了。」
雲晚可算明白他這半天在說什麼,又氣又惱,伸腳踢過去:「我讓你睡覺,你想什麼呢!?不正經!」
她又不是吸塵器,她也沒把他當打樁機,怎麼可能每天無休止的做那活兒!
呸,老不正經!!
謝聽雲當下怔住。
這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說不正經,活了三百年的老臉陡然一紅,頓時無顏見人,攥緊劍,飛身跳窗逃離。
騎著劍,踩著夜走的,頭也沒回。
房內重回俱寂,望著窗戶上多出來的大口子,雲晚心如死灰,很好,要修的地方又多出一處。
——謝聽雲,她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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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天明,雲晚召集所有半妖於院內。
他們妖均身高兩米,還不算翅膀,十幾隻妖擱這兒一杵,瞬間侵占所剩不多的地皮,有妖嫌擠,撲騰著翅膀飛到了干禿禿的樹枝上。
「晚晚姑娘,你這是?」
李玄游小心避開半妖,來到雲晚跟前。
「我讓他們把正殿和內殿修一下,不管裡面怎麼樣,總要做個門面。」
李玄游聽後眼睛亮了起來。
他和師弟一直想修補宗門,奈何人手不夠,加上缺損的地方實在太多,平日裡也只能小修小補,如今有人幫忙自是最好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