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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看似穩定,實則處處充滿危厄,無論是白子還是黑棋,四周都是險象環生,但凡走錯一步,將滿盤皆輸。那時兩人手談七日,尋不見破解之法,於是給此殘局起名為「破厄勢」,往有朝一日可死中求生,走出困境。
如今,墨華將此殘局做成結陣,分明是想告訴他,他就是這盤殘棋裡面的一顆棋子,註定難以「破厄」。
謝聽雲眉眼淡薄,靜靜盤算著每一步。
當日他是黑子,墨華持白子,他的最後一顆棋堵住了他的去路,謝聽雲同樣也堵了他的生路。
該如何走……
他蜷縮起指尖,正想嘗試邁出一步時,站在白子處的雲晚突然攥緊拳頭,狠狠捶砸向身下的棋陣。
他愕然地看過去。
只聽一道巨大的聲響過後,腳下的棋陣裂開數條殘縫。
雲晚沒有囉嗦,乾脆利落地又揮下好幾拳。
哪怕是魔陣也禁不住她這一番錘打,由符點化成的把黑白棋子瞬間四分五裂,好生生一盤棋被她破壞得乾乾淨淨。
雲晚不屑地挑了挑嘴角,「什麼破東西,老子一拳給你砸嘍。」
謝聽雲先是一怔,接著啞然失笑。
是啊,想要破厄,不妨先打亂棋勢,另覓道路。明明只是簡單的道門之理,他和墨華卻都沒有向死而生的勇氣。
被雲晚破壞的符點很快又重新整合,不多時又形成殘局。
她鬱悶地憋了一口氣,正要繼續時,耳邊傳來熟悉地清冽之聲:「晚晚,吃我的黑子。」
「……啊?」
「前走一步。」
她眨眨眼,聽話地邁出一腳。
黑子在腳下吞噬,原本的天平瞬間被打破,黑子立於險地,岌岌可危。
「渺渺,行至二線。」
柳渺渺左移一步,棋局再次發生微妙的變化。
謝聽雲這一招釜底抽薪徹底打破平衡,黑子看似危險,實則已經走出劫環。
「你,落一子。」
這個「你」所指的自是楚臨。
他分外不樂意,但還是照做,楚臨的這一步取代了被雲晚之前吞噬的一子,黑子險中帶穩,危而不亂,原本的死局已被盤活。
隨著謝聽雲最後一子落下,殘局最終以黑子獲勝而告終。
一道白光閃過,符陣消散,問仙台再次恢復到以往的平靜,而篆刻在石壁上的符文隨著陣法的結束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
雲晚這時才意識到他們成功破了那盤圍棋的殘局,恍然驚覺:「你還會下棋?」
謝聽雲溫和地笑了笑,曲起指尖輕輕點向她的眉心,眼角傾瀉出很淺的暖色,「你教得好。」
「我?」雲晚撓撓頭,眼神茫然,「我又不會下棋,怎麼教你。」
他啞然失笑,凝視向她的眉眼越發顯得繾綣溫柔。雲晚怔怔盯著,心跳失衡,一抹紅意順著脖頸爬上耳垂,忍不住推攆過去,小聲嘟囔:「……別勾引人。」
勾引?
要是對她笑一下就是勾引,那以前算是?
謝聽雲挑了挑眉,順勢握住她的手,雲晚試著抽了抽,沒抽出來,便不輕不重地掐向他的掌心肉。
謝聽雲不反抗,由著她掐。
兩人活像是泡在蜜罐子裡,連周圍的空氣都飄蕩著黏膩的甜。柳渺渺從貢台上抓起一把瓜子,兇惡地咔嚓咔嚓,眼瞅著兩個人半天都沒有鬆開手的意思,頓時惡向膽邊生,兇巴巴朝著謝聽雲嚷過去:「我說,還走不走啊?!」
雲晚這才反應過來師姐還有「老情人」也,急忙站直,卻沒有把手抽出來,「走走走,我們現在就走。」
柳渺渺哼了聲,旁邊的楚臨沒什麼表態,只是睨了眼兩人十指交握的手,默不作聲垂眸,四人一前一後走出問仙台。
出去的瞬間,雲晚立馬覺察到有異樣。
遠方蒙著一層死寂沉沉的黑霧,霧如同水一般在空中快速遊動。周圍幹活的工人不禁停下手裡頭的活兒,仰起頭齊齊欣賞起眼前這道奇景。
「這是什麼?」
「天……天道顯靈了?」
「霧……霧裡面好像有東西。」
不單單是苦丁,就連負責監工的官兵們都失了神。
黑霧越來越近,隱隱看到霧氣之中有鬼魅的影子,柳渺渺瞪大眼睛,踉蹌後退兩步,失聲叫了出來:「魔兵!」
不是霧,而是魔種!!
看數量少說也有五萬餘。
可是……
它們是從哪裡來的?
謝聽雲再次閉上眼。
原本消失的那束道光突然又有了回應,忽隱忽現,不太安定。
他擰緊眉心:「那個方向是哪兒?」
柳渺渺迅速回到:「不暨城。」
不暨城……
謝聽雲在心底呢喃,一個可怕的念頭陡然冒了出來,「我們過去。」
謝聽雲隨手化出幾匹飛馬,雲晚正要騎坐上去,突然瞥向不遠處正在被鞭打的幾個小孩。
剛才的那場黑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這引得監工們的不滿,四面八方都是不住響起的兇狠的唾罵聲。
不暨城那邊應該亂了套,那這邊的人丁也沒有必要繼續留下來做苦力。
她咬了咬下唇:「我要是毀了這兒,你們有意見嗎?」
沒人反對,看樣子是都沒意見。
雲晚伸出手,玄靈之光四下飛舞,凡是被術光糾纏住的官兵監工們接連倒地。還在幹活兒的苦丁們全都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住,一個個僵愣在原地,不敢動彈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