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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他又重複一遍。
雲晚把氣悶往肚子裡咽,狠狠把妖丹甩了過去。
錢夫人滿意地收起妖丹,命管事送來一個裝滿珠寶的小匣子,雲晚沒接,平靜道:「我的糞呢,我不賣你了。」
錢夫人有點倒胃口,抬手示意管事。
她跟著管家挑走糞,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雲晚還和謝聽雲生悶氣,一眼都不想看他。
快出門時,後面忽然爆發出刺耳無比的尖叫,雲晚腳步驟停。
「臉、我的臉——!」
「好疼,我好疼,管家!讓他們別走!」
「讓他們回來!!」
透過窗欞,雲晚看見那頭被珠翠點綴的烏髮變至銀白。
鏡中倒映出一張蒼老耷拉的面龐,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謝聽雲遠遠凝視,神色淡漠:「凡魂怎可承妖命。」他看向雲晚,「她會如願長生,就以這等面貌。」
更可悲的是,就算她有心尋死,體內的妖丹也不會讓她順意。
人各有命,道理淺薄,可惜有許多人並不明白。
第45章 「靠走私大糞一躍成為外門弟子……
雲晚挑著糞又走二里地,以低價賣給村子裡一對窮苦的老夫婦。
她心裡頭憋著氣,拿著賣糞所得的幾枚銅錢買了一壺清酒。
酒還沒來得及喝,就見五六名崑崙宗弟子橫攔眼前,為首的弟子沖神情呆滯的雲晚出示令牌:「長老命我帶你回去。」
她下意識地去尋找謝聽雲背影,終於在人群中發現了他。
不知何時,他變了身崑崙門服混入其中,怪異的是其他人像沒看到他似的,全然無視,任由他跟在隊伍當中。
靈馬奔騰,不過幾刻鐘就趕回到崑崙。
一行人行色匆匆,頓時驚擾到殿台修煉的弟子們。
他們都不在修煉,交頭接耳不知嘀咕什麼
雲晚沒來得及聽清,就被押送至長老內閣,這下子她更加擔心謝聽雲。
大殿之內莊嚴肅穆,正中擺有窺天陣,陣法接連整個外門,可以清楚觀測到弟子的一舉一動。
雲晚額冒冷汗。
難不成……她薅羊毛的事被發現了?
惹火燒身,雲晚無暇再顧及謝聽雲動向。
一念之間思緒流轉了百來回,直到耳畔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雲晚才小心翼翼抬起頭。
「掌閒司弟子?」
問話的乃是外門長老隗九相,雲晚不敢造次,畢恭畢敬:「是。」
「可知錯?」
雲晚腦袋瓜子轉了轉,聲音乾巴巴地:「我、我不該偷偷賣大糞。」
殿內沉默,饒是隗九相也沒想到她認的是這個錯。
「我指的是,擅離職守,未聽宗門號令便隨意除妖。」
雲晚愣了愣。
隗九相牽引陣法,之上浮現出雪崖洞和鎮上百姓的流言蜚語。
他們口中,月郎已被狐妖所殺,錢夫人悲痛欲絕一夜蒼老,而雲晚就成了怒斬狐妖的正義之士。
全鎮百姓都歡呼她有俠義風範。
雲晚看得腦子發懵。
全然想不到一天不到,這件事就被傳得這麼離譜。
「我沒有除妖。」雲晚老實解釋,「是月狐生自盡而亡,和我沒多大關係。」
「不過你還是應允了,不是嗎?」
雲晚低下頭顱:「弟子甘願認罰。」
她深知解釋過多都沒有用,崑崙宗法寶眾多,既然知道她和月狐生的事,也會知道月狐生的遭遇,如今不提是不願提,沒有必要再和他們浪費口舌。
雲晚態度謙卑,與其他新入門的弟子較為不同。
「知你不甘,可世間就是如此,各有所求,各有所求不得。」隗九相雙手負後,身為從道者,自然可以窺見縈繞在雲晚心中的鬱氣,瞥向她,「凡塵俗事眾多,你要學不會放下,早晚一天會被心魔侵蝕。」
雲晚抿了抿唇,「弟子知道。」
隗九相瞧見她的慧根,沒再多勸,「起身過來。」
雲晚疑惑看他兩眼,慢慢站起來走了過去。
隗九相攤開手掌,一個晶瑩剔透好似水晶球般的寶器浮於掌中:「此乃雲鏡,可窺靈根,你貼掌過來。」
雲晚小心翼翼把掌心貼上去,熱冷兩種極端的感覺不住在掌心交疊,雲鏡迅速變換色彩,只見綠芽舒展凋零;冰雪在眼前綻放,水光閃現,又見塵土席捲而來,最後雲鏡里的畫面停在一片熾紅燃燒的烈火之上。
隗九相眼裡亮起光。
紅色,這說明雲晚是火靈根,她有著很強大的領悟能力。然而沒有欣喜太久,火光漸漸熄滅,形成灰暗的色澤。
隗九相的笑容同時也僵硬在臉上。
火靈根世間少有,奈何是廢靈根,有和沒有基本沒兩樣。
他覺得可惜。
這一屆新入門的弟子沒幾個奇才,都是資質平平之輩。得以從窺天陣里看見雲晚表現,便以為她是被忽略的奇才,還暗自欣喜許久。想來也是,若真的是罕見奇才,怎會入職掌閒司。
隗九相又試探雲晚修為,驚訝發現她竟然到了築基,不過氣息不穩,靈力虛浮,與其他築基期的修士相比要弱上幾分。
隗九相已有定奪,收回手:「即日起,你與外門弟子一起修煉罷。」
雲晚的臉上寫滿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