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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塵明顯是在威脅他。
無極宗的名聲本就一落千丈,要是這種事再傳出去,很快就會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這對無極宗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無極尊者忽覺恥辱又無可奈何,硬生生把這口惡氣吞回到腹中。
他一招手,帶領弟子什麼也沒說地離去。
最後出山時,無極尊者又抬頭看了眼身後的巍巍崑山。
眼前的崑崙宗高聳於頭頂。
想當初無極宗也是與崑山齊名的大宗,曾幾何時竟也要向他們低頭。
「尊上?」
無極尊者轉過身,神色顯得陰毒:「總有一天,他們都要給我兒償命。」
這話像是呢喃,又像是雲萬山對自己立下的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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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宗離去之後,委於地面的青年還在承受著墜心咒之苦。
他滿心僥倖,想等崑崙宗放人。
一抬頭,卻對上赤色劍刃。
青年立馬驚恐地瞪大眼睛,未等叫喊,就見紅光閃過,他臉上的恐懼還沒來得及收回,身體就應聲倒下,脖頸處是一條深邃見骨的紅痕。
「即為從道者,卻行惡人事。」郁無涯眸光收冷,「該殺。」
郁無涯重新收劍,轉身對元仲平抱拳行禮:「此事蹊蹺,疑點重重,請長老允許弟子下山,將事情調查清楚。」
院長老捻了捻指尖,頷首同意。
郁無涯毫不猶豫地轉頭離去,路過雲晚身旁時,又停下腳步多看她一眼,而後收回目光,長影很快消失在山峰之外。
該走的人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師徒兩自然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雲晚正要推著琉塵的小破輪椅離開,再次被元仲平叫住。
「慢著。」
雲晚只能被迫止步。
元仲平目光逼人:「你的徒弟似乎還沒告訴我,當夜的闖入者是誰。」
雲晚手指一僵,沒等說話就見琉塵吹響哨子。
天邊飛來一抹碧色,那小東西飛得歪歪扭扭,搖搖晃晃,最後沒穩住身形,一跟頭扎入到樹坑裡,它艱難地把自己的小腦袋拔出來,晃去頭頂泥土,撲騰著翅膀飛到琉塵膝上。
「啾~」
小青鳥脆生生叫著,埋到他懷裡撒嬌,順便還把落在鼻子上的土蹭在了他純白無垢的衣衫上。
「小青和晚晚關係好,見晚晚有難,便衝去救人。」琉塵一點也不在乎髒掉的白衣,溫柔地點了點小青鳥碧綠色的長睫,輕柔一笑,「它只是想救師妹,能有什麼壞心眼?元長老該不會連不懂事的寵物都要責罰吧?」
元仲平陰沉著臉不語。
「既然不會,琉塵告辭。」
元仲平忽然開口:「晚晚闖禍是真,就算戒律堂不降責,疏玉君身為尊上可不要做徇私舞弊之事。」
琉塵笑了笑:「元長老放心,待回玉徽院,我自然會罰她。」
說完又瞥向白珠,「不過有些弟子訛言惑眾,更該罰。」
白珠身子一抖,死死地繃緊了唇瓣。
雲晚沒有看她,推著琉塵走出戒律堂。
小青鳥左顧右盼,懵懵懂懂地跳在雲晚肩頭,不多時又被天邊的小母鳥吸引,眼睛一亮,展翅追去。
雲晚推著輪椅走出好久,直到四下無人,才老老實實感謝:「多謝師父來救我,師父你真好~」當時要不是琉塵及時趕來,雲晚真覺得自己要全村吃席了,還好最後只是虛驚一場。
想到無極尊者的臉色,雲晚眉飛色舞,很是暢快。
路兩邊的龍蘭香開得正好,花葉已攀上石牆,濃郁茂盛,艷麗綻放於春色之中。
琉塵賞著花色,還不忘打趣:「現在倒是懂得說師父的好了?」
雲晚這回沒有頂嘴,嘴巴甜甜地:「您是世上最好的師父~」
他淺笑出聲,而後一臉正色:「晚晚,既入我門下,就要將萬事考慮周全。」
雲晚抿了抿唇,知道這是要挨訓了。
他的視線落了過來,語氣也是慢條斯理地:「殺人要學會毀屍;行事要懂得滅跡,千萬不要落人把柄,無端給自己引來麻煩。」
原本以為會迎來一頓斥責的雲晚愣了愣,睫毛抖了兩下,有些詫異:「您就只說這個?」
「不然呢?」
雲晚著急地說:「您不怪我衝動?也不想知道那些半妖的下落?」
琉塵看向她的眼神中有幾分深意:「那些事,你自己知道就好。」
雲晚心一緊,猛然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也許……琉塵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琉塵沒有繼續多說什麼,收回眸子:「走吧,家裡還有個討債鬼等著呢。」
從前有個謝聽雲,整日為非作歹討人嫌;現在好了,收來一個小徒弟也讓人不清淨。
琉塵嘆了口氣。
他這輩子就沒享福的命。
第84章 「我瞧著……他好像有點不太行……
雲晚趕回到玉徽院,最先去房內看了師姐。
她懨懨地躺在床上,沒有清醒,唇瓣生出些許血色,看樣子身體已恢復許多。
雲晚暫且安下心,用溫毛巾給她擦了擦發燙的身子,她還沒醒,便無所事事趴在一旁,把玩著師姐的一縷頭髮。
柳渺渺指尖微動,醒了。
雲晚忙支撐起脊樑:「師姐,要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