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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他們還沒完呢!
「你、你等等!」雲晚叫停。
「嗯?」謝聽雲尾音勾著,不是一貫的清冷,帶著幾分啞意,在空氣中流轉少頃才傳入耳畔。
「你這是何意?」
「你想為何意;就是何意。」
「?」雲晚滿腦袋問號,「色誘?」
他不假思索:「算是。」
雲晚道:「你不怕我折煞你了?」
謝聽雲撂下衣襟,三步就走上眼前,長臂箍住雲晚細腰,一個垂睫,她便在那雙冷邃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一字一句,聲聲誘耳:「你可以,盡情折煞我。」
雲晚心跳失衡,剎那失言。
但還是說:「你這麼大費周章還是為了親我一下的話,就不必了。」
「不止。」話落,謝聽雲帶她墜入幔帳。
幻境裡的一切東西都很真實,無論是視覺還是觸感,若她想要什麼,幻境都可變出。
這是很高等的法術,主要用來躲避外敵,這是謝聽雲第一次把幻境用在這種地方。
榻子極軟,一側點燃香爐,嗅不清是什麼香氣,只覺得繾綣至極。
謝聽雲先往她的丹元渡了一絲元陽,這才撫平體內躁動的千絲媚。
雲晚平靜下來,黑瞳定定望著近在咫尺的面龐。
須臾間,心底生出怪異的感覺,「我那天是不是傷害到你了?」
「沒有。」謝聽雲搖搖頭:「雲晚,你可以隨意傷害我,但你不能踐踏我。」
他此生活的磊落,從不屑行小人之事。
然而那日,雲晚卻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卑劣,無恥,只懂得貪慕魚水歡好的小人。
她可以拒絕,但唯獨不能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雲晚木訥,意識到當日所說的很多話都不妥,睫毛閃了閃:「對不起。」她說,「當時我不知道怎麼辦,腦子一亂就說了很多不明所以的話,但絕對不是真心的,我也不會那樣看待你。」
謝聽雲最為單純,從妒妒草就能看出他的喜歡絕對不是只出於兩方交歡。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回應。
「你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突然向你求親;還是我……」頓了下,「與你示愛。」
雲晚認真想了想:「向我求親。」要是謝聽雲不突然要娶她,她也不會那麼慌,待冷靜下來想想,那番話確實是寒了人家的心。
既然謝聽雲都看見了她的樣貌,也沒必要再隱瞞身份,雲晚全盤托出:「我父君……也不算是父君了。無極宗主早年風流,與一女子生了我,嫌我根基差,便聽從其夫人之意,把我棄亂墳崗,後來被合歡宗的撿了回去,有幸撿了一命。」
原主的記憶很清晰。
初回無極時,她滿心期盼,然而還沒體會到家的溫暖,就被兄長日日欺辱,同父異母的姐姐告知真相。
當初不是意外丟失;也不是被人所害,而是他的父君和其夫人將她遺棄。
雲晚不禁憤恨起來:「找回我,想把我嫁給蒼梧宮那個糟老頭子。」
被評為糟老頭子的謝聽雲牙一緊,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他不老。」
雲晚不屑地撇撇嘴:「三百歲能年輕哪裡去。」
原著沒描寫過歲淵具體,不過從無極宗和其他人的敬重程度來看,不老也是中年人模樣,反正肯定不如謝聽雲好看。
雲晚篤定歲淵不是好人。
謝聽雲不死心地解釋道:「他修道時很年輕,一點都不老。」謝聽雲二十五歲時就有所成,樣貌也停留在那時,他雖然不太在意皮囊,但凡是見過他的人,都要誇他一句好看。
如今雲晚說他老,他承認有點不開心。
雲晚才不在乎歲淵年輕還是年老,更擔心別的,毫不猶豫說出憂慮:「你是他弟子,無極老兒狡詐狠毒,到時候兩方知道我們姦情,你會被你的宗主殺死;我會被那老兒送進蒼梧宮,我們不是都完蛋了?」
謝聽雲很是無奈:「我們不是姦情。」
「差不多。」
謝聽云:「……」
差遠了……
雲晚:「我倒是能苟且,你怕是難逃一死。」
謝聽雲道:「歲淵本性溫和善良,不殘暴,不亂殺,不會隨意處死弟子。」
蒼梧宮本就人丁稀薄,上次小徒弟貪玩扒了他院子裡好幾根靈芝他都沒捨得處置。倒是那些不懂事的弟子,三天兩頭惹他生氣,不是用劍砍他的樹,就是偷他鳳凰的蛋,再者比鬥起來損毀幾處院落,這都是常有的事。
正因如此,謝聽雲不想回家。
他已經寒酸到沒多少東西給他們霍霍了,還不如跟著雲晚,每月能多拿點月錢。
謝聽雲很奇怪雲晚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想法。
他活得低調,知道他真實姓名的人五個指頭就能數清,更別提見過他本人的了。
不過想想也不稀奇,誰讓他父君一開始就打著把她送過去的旨意,說不定……她會誤會是自己強求。
謝聽雲忽然犯慫,有點不敢告訴雲晚真相。
她這麼狠心,到時候該把他真拋棄了。
「那……你可會厭我?」
「嗯?」
謝聽雲不自覺放慢呼吸,嗓音也跟著低去:「厭我心傾於你。」
兩人對視許久,雲晚抿唇:「你喜歡我,我不討厭。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