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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吳看到他們去處,化作半人半霧的怪物向他們飛來。
突然失去的七顆魂珠對他造成不小影響,每次快追上都會被楚臨甩開。
「你下去,我擋著。」楚臨毫不猶豫地把雲晚一腳踹入到湖裡,折身與天吳糾纏在一起。
撲通——!
湖面濺起波浪,玄靈施法讓兩旁湖水切割開,為她騰出一片水下空地。
這是很奇妙的光景。
在這連浮游生命都沒有的湖水之中,她獨自行走,很快就在角落找到個小黑匣,黑匣上貼有符紙,千年來竟毫不受損。
雲晚抱著匣子重新上岸,撕下黃符,裡面正是一顆稠紅魂珠。
正與楚臨纏鬥著的天吳看見魂珠,顧不得其他,一道法術降在楚臨身上,他躲避不開,身子飛出老遠。
天吳沒有功夫理會楚臨死沒死,幾雙眼睛一直望著她手上的魂珠,這是最後一顆,如果被雲晚毀了,那他的肉身也會跟著死去。
天吳心急如焚,不管不顧,直直向雲晚衝來。
雲晚這一次沒有躲,從容不迫,好整以暇地看著天吳,手腕上的玄靈突然變成一把銀光閃爍的匕首,她對著魂珠高高舉起,沖天吳挑釁一笑——
「再見。」
天吳的八張臉全部扭曲在一起,看起來痛苦異常。
「不——!!」
「我要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天吳終於沒有了先前的從容,驚恐失措地伸長手臂,依舊想做最後的掙扎。
雲晚手起刀落,下手毫不猶豫。
撲哧!
匕首刺入魂珠,劇烈刺目的白光從魂珠迸發,撕裂,天空映照如同白晝。
「我要殺了你!!!」
他最後依然在重複著這一句,隨著最後一個字消失,巨神轟然倒塌,長夜已終。
天邊亮起魚肚白,晨光漫天,當第一縷暖陽落在雲晚身上時,她舒展身心,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簡單休息過後,雲晚重新爬起來跳到天吳神身上,這玩意哪怕死了也很可怕,面目可憎,比活著的時候更讓人討厭。
「怎麼取骨?」
雲晚在這之前從沒有幹過這種事,有點茫然。
玄靈道:[把手放在他的脊背處。]
雲晚找到天吳脊背,掌心貼過去。
玄靈開始施法,螢光點點之間,一根玲瓏剔透的圓點緩緩從天吳身體剝離。
靈骨並不是雲晚想像中的樣子,它很小,沒有形狀的光球,一點點在掌心閃爍著光芒。
雲晚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把那東西收好。
失去靈骨的天吳開始分解,如同神話小說所寫那般,皮毛變成草地,血液化作河流,髮絲飄入空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飛鳥。
一個個生命在眼前誕生,原本的荒山剎那成為桃源。
眼前的湖沒有任何變化。
一如顧長生和溫晴兒活著的時候。
**
一千年前。
霞玉山。
「卦象顯化,此山藏有妖物。五銅錢,買我這道符,只要貼在身上,即可隱藏氣味,就算神仙來了也找不到你,如何?買嗎?」
竹筏慢悠悠飄在湖泊上,同行的神棍喋喋不休,顧長生教養良好,雖覺得煩擾但並未口中重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心上人所在之地。
再過不久,他就可以見到她了。
顧長生難掩喜色,單手托腮,唇邊不禁勾出一抹笑。
符修見他沒有拒絕,直接厚著臉皮坐到他跟前:「我不是騙子,我是正兒八經的符修。」他不死心地推銷著手上符咒,「書生我告訴你啊,我這道符可是牛逼找他媽牛逼到家了,真的不騙你,貼著絕對……」
「官人,到了。」竹筏靠岸,船夫輕聲提醒。
顧長生背起行囊,麻溜上岸,沒了那吵人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
可是很快地,修士就跟了過來,邊追邊嚷嚷:「書生你別走啊,我真的不是江湖騙子,我這符好用不貴,你看看嘛……」
「五銅錢。」他停下腳步,嗓音溫和,在修士愕然的注視中把五個銅板放在他手上,「拿去吃飯,至於符紙就不必了。」
修士一愣,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自作主張地把那張符紙塞了進去,跑幾步又扭過頭說道:「書生我可提醒你,這霞玉山邪氣籠罩,想必有禍降臨,若真遇到什麼,你取一滴血沾在符紙上,貼在身上馬上走,切莫記得不能出聲,更不能呼吸,一旦發出聲音,符紙就不再作效。」
見顧長生面善,符修又忍不住多說幾句:「當然,你要是想貼在死物上是不受影響的。」
顧長生搖搖頭,並未將話放在心上。
霞玉村近在眼前,顧長生不禁加快步伐,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溫晴兒,整顆心幾乎都要雀躍地從胸膛跳出來。
其實他並不是這村子裡的人,兩年前四處遊歷,路經此地,卻在這裡遇見他的此生摯愛,兩人相處雖然短暫,卻已經私訂終身。
他答應過晴兒,一旦功成名就回來娶她。
顧長生不會食言。
「四月四,新嫁娘;一更拜高堂;二更吃喜糖……四更五更哭爹娘,咯咯咯咯……」
小孩子們舉著糖人兒,滿村子亂跑,邊跑還唱著出嫁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