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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渺渺沒什麼精神氣兒,眼瞳透露出幾分迷濛,直到看見雲晚才勉強找到些焦距。怕雲晚憂心,柳渺渺牽強扯出一抹笑,啞著嗓音問:「那隻半妖……沒有被大師兄處決吧?」
雲晚搖搖頭。
她鬆了口氣,「那就好。」
當時兩人纏鬥,誰成想會半路殺出另外一隻惡妖,更沒想到的是,被她追殺了一路的半妖會挺身而出保護她,想到這兒,心裡又不得勁起來,「那他有沒有大礙?」
雲晚如實相告:「沒有,被我放走了。」
「那就好,若被大師兄抓住,怕真的命不久矣。」
雲晚忍不住問道:「大師兄很討厭半妖嗎?」
郁無涯憎恨妖鬼也不是新鮮事,柳渺渺強撐著精神說:「聽聞他的家人都是被妖族所殺,一隻眼也因此瞎了,因此每每遇到妖族,大師兄都會出手。」
這些事都是從旁人那邊聽來的,不確定真假。
柳渺渺和郁無涯相識的這些年來,從未見過郁無涯赦免過妖族,他恨妖真是恨到了骨子裡,所以柳渺渺很怕那隻救過她一命的小妖被郁無涯處決了去。
既然沒事,她也舒心許多。
柳渺渺疼惜地摸摸雲晚的髮絲,蒼白的臉頰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我在睡夢中,聽人說你去救我。」她說,「想必,你為我吃了不少苦頭。」
她病得迷糊,感知卻清晰。
那時柳渺渺恨不得衝起來去找她,可是沒辦法,急得只在夢裡頭哭。
雲晚心一酸,把臉頰貼過去,「我不想失去師姐,只要師姐沒事,我便知足」
柳渺渺只有她一個師妹,她也只有柳渺渺一個師姐。
她不會讓柳渺渺再失去師妹;柳渺渺也不能讓她失去師姐,別說只是假冒的「驚羽樓」,就算兇險的魔界她也願意去闖一闖。
這句話順耳,柳渺渺還想和她說些什麼,奈何藥效發作,又耷拉著眼皮睡去。
雲晚沒再打擾,小心給她掖好被子,躡手躡腳退至院外。
「啾~」
小青鳥在頭頂盤旋,不住示意她往前走。
雲晚一路跟著小青鳥來到應星院,沒且等進門,就注意到地上打包好的行李,還有杵在後面當柱子的謝聽雲。
雲晚:「?」
琉塵笑眯眯地:「今日打發走無極宗,明日指不定還有誰來,為師也不能真的罰你,你就自行下山歷練,過個十年八載再回來。」
「記得把這玩意也帶走。」琉塵一把將謝聽雲推到她面前,嫌棄溢於言表。
雲晚呆呆地看了看謝聽雲。
就……多多少少有點突然。
不過琉塵說得也對。
除了雲天意,她還殺了其餘人,琉塵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若他們強行施壓,就算上不了斬魂台,多少也要付出點其他代價,暫時離開崑崙宗是最好的結果。
雲晚仍有些憂慮:「那師姐……」
「等她醒來,為師替你說,她要願意,就讓她去尋你們。」琉塵自不甚豐滿的儲物袋裡取出幾顆靈石,「路費。」
雲晚嫌棄地撇了下嘴角,反遞給他大幾萬靈石:「養老。」說罷背起行李,揪著謝聽雲的袖子離開玉徽院。
應星院忽然安靜。
琉塵一瞬不瞬地凝著掌心的袋子,思緒久久不能平復。
他這徒兒……何時這麼富有了?
完蛋,有點後悔。
琉塵對著雲晚離去的方向感慨,倏爾又浮現出謝聽雲那張臉,就像是在夢中從高空跌落,讓他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走了好,走了好。
琉塵滾動輪椅,慢悠悠回了屋。
桌上,一張鑲了靈力的紙張飄至掌心,上面寫著飄逸幾字。
[買了你的酒,謝聽雲。]
他抬頭一看。
放在棋盤旁邊的兩顆靈石似乎是在嗤笑。
琉塵掌心收緊。
——最好一輩子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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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墜落,遠方峰尖微露。
雲晚決定先回宿問宗一趟,因離得近,便和謝聽雲悠然步行。
怕旁人發現,二人特意擇一條羊腸小道。
不好走,坑坑窪窪,甚為險阻。
「我師父今日帶過去的那個人,是你抓的?」
「嗯。」謝聽雲沒有否認,「隨手抓來的逃兵。」
自驚羽樓離開時,剛巧也遇到準備逃走的青年,謝聽雲想要留個人證給雲晚脫罪,於是順手把那人抓來。
雲晚也不意外,「說起來白珠怎麼知道我和阿黃的事?」雲晚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崑崙宗和後水林相隔十萬八千里,不是無意發現,就是有心調查她的過往。
——看樣子以後要再小心些。
兩人在月色攀高時趕回到宿問宗。
想著馬上要見自己人,雲晚也懶得再用偽裝,撤下靈印,最先邁入大院。
幾日不見,宗門大改,兩扇門重新上了色,一左一右擺著氣派的石獅子,原本破舊的石子路也鋪設新磚,看到他們身影,正在掃地的柴爺緩慢行禮,接著去掃別處,鎮定自若,一點都不驚訝雲晚變了張臉。
雲晚和謝聽雲走至正殿,看見從合歡宗帶回來的師姐們正勤快地幫李玄明打下手。
李玄明被一群姑娘圍著,顯然不自在,修補護陣的手都不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