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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靈根。」
天靈根乃世間極為罕見的存在,剔除之後,修為全無,哪怕是謝聽雲也會徹底淪為廢人。
嫦曦是想,將他的靈根換給墨華。
意識到她的目的,謝聽雲扣住雲晚的臂膀越發緊了些,俊容緊繃著,又生出些其他念頭。
嫦曦看出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地說:「你也可以殺了我,但我死後,血菩提會跟著我一同消散。」
血菩提的命珠連著嫦曦心臟,神魂碎亡之後,血菩提將連根枯萎,再次長出,那是幾千年乃至萬年後的事了。
謝聽雲把雲晚抱在一旁。
她躺倒在地,半睜的雙眸凝在他身上。謝聽雲那隻似雪冰冷的修長手指在她玉白的鼻尖蹭過,眼中蘊有萬般情愫。
在他所隱瞞的過去中,她搶走了他辛辛苦苦撿來的垃圾,也搶走了他好不容易爭奪來的地盤。
她走後,謝聽雲記了三百年。
既心有所往,又何憂何怖。
他亦然下定決心,一句話也沒有說,站起來,背影清寂。
「好。」
雲晚瞳孔震顫,剎那間血液凝固,什麼也聽不清了。
靈根接連著靈髓,藏于丹田最深處,剔除靈根,也會將靈髓一同抽出,對於修道者來說無疑是自取滅亡。
謝聽雲抬掌落於腹部之上,全部靈力凝聚掌心,極為淺淡的光芒自他指縫傾瀉而出。
雲晚半張開嘴,發不出聲音。
她看向嫦曦,站在高台上的女子居高臨下,精緻眉眼寫滿漠然。
雲晚咬緊了牙關,將意識傳遞給玄靈:[把那顆金丹取出來。]
玄靈怔住:[兩顆金丹已經牽引在一起,如若強行取丹,你也會……]
[你不會讓我出事的。]雲晚很是平靜地打斷她,[我不信任嫦曦的血菩提,但是我深信你。]
靈根已從他的丹元破根而出。
雲晚尚未遭受過剔髓之苦,但也可以想像到那是何等痛苦。一層水霧籠上眼瞳,雲晚意識波動,近乎哀求——
[玄靈,你能幫我的……]
除了她,雲晚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
玄靈緘默著,下一瞬,一股強大的靈力直衝丹田,尖叫聲破嗓而出,淒淒的喊叫迴蕩在空寂的大殿之內。謝聽雲有所覺察,停下動作扭頭看來,眸光閃爍著詫異。
喉間腥甜。
雲晚強行把血意吞咽回去。
嫦曦全然想不到雲晚會如此決絕,踉蹌地後退兩步,蒼白的唇瓣輕輕抖動。反應過來後,眼角划過狠厲,施展術法向她一掌拍來。
謝聽雲持劍向抵,劍氣與術法相撞,迸發出的光芒將天邊映照如白夜。
「來人——!」
「殺了他們!!」
嫦曦大呵一聲,無數魔兵接二連三自地下鑽出。
謝聽雲抬劍刺死自後接近的龐然魔物,不甚牽扯到受損的靈髓,身體不支,險些栽倒在地。
魔兵數不勝數,哪怕一隻一隻地過來耗,也能把他們耗死。
謝聽雲念咒設下劍陣,陣上結滿令魔種畏懼的術咒,凡是靠近,皆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然而護陣支撐不了太久,成群結隊的魔兵蜂擁而來,謝聽雲皺眉苦撐,持劍的雙手因用力而青筋綻露。
明明只是瞬息間之事,雲晚卻感覺渡過了極為漫長的時日。
隨著劍陣破裂,已經結成的金丹連同新丹的碎片一同從她丹田剝離而出,疼到麻木,身體竟再無任何感覺。
嫦曦失去昔日冷靜,驅使術法想要搶奪金丹。
謝聽雲眸光一銳,不給她機會,耗盡全力揮下一劍,嫦曦躲閃不及,銳利劍氣穿過肩膀,滲透而出的血液瞬間浸透紫杉。她搖搖晃晃地站穩,血菩提護住傷處,原本皮開肉綻地肌膚正以肉眼所見地速度癒合。
雲晚手臂撐地,嘗試著站起,第一次失敗,她又嘗試第二次。
終於。
雲晚搖搖晃晃地站了起身,掌中捧著那顆被強行剝除的金丹,「好了,現在……該我們談條件了。」
玄靈護體,她暫時得以支撐。
嫦曦的表情不像開始那般冷靜,怕傷及金丹,抬手命魔兵停下攻擊。
雲晚沖她露出一個得意張揚地笑:「墨華的魂魄,藏在哪兒?」
嫦曦扣緊五指,纖細的肩膀打打著戰片刻擠出三字:「不周山。」
雲晚挑眉。
她料定這是假話,所以這個問題並無意義。
「自毀靈根。」
嫦曦一愣:「你……說什麼?」
雲晚捏緊金丹,重述一遍:「自毀靈根,我把金丹還你。」
「你——!」嫦曦頭一遭被氣的失去理智,硬生生把怒意咽回去,「你以為我會信你?」
雲晚譏諷笑著:「你可以不信,你殺我要些時間,我毀它可是一瞬間的事兒。大不了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在乎這顆金丹,我可不在乎。」
嫦曦用力咬著下唇。
雲晚又道:「況且你有血菩提,就算靈根全斷,也能恢復如常,我只想和謝聽雲平安離開。」
她和謝聽雲支撐不了太久,拖延住嫦曦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雲晚目光如炬,不避不讓地與她四目相對。
嫦曦遲遲沒有動作,仍在懷疑她話中真假。
她也不敢命人強搶,金丹在雲晚手中,稍有不慎將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