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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崖屬於結界,時間不會掌管此地,月與陽也不會在此處高升。黑暗漫無邊際,腳下寸草不生,柳渺渺結了手印,一朵潔白耀眼的雪蓮盞自指尖綻放,拖拽著靈光點點飄向前方,為幾人照亮前路。
[主人,小心暗魃。]
暗魃是一種生長在黑夜中的魂獸,無形無體,以七情六慾為食。
玄靈提醒完的下一瞬,忽覺後頸一涼,數道形姿詭異的影子在地面與崖壁上懸浮飄蕩。雲晚不敢大意,急忙以術法護身,暗魃超出六界之外,不屬妖也不是鬼,自然也不會恐懼。
它們聚集得越來越多,宛如涌動的黑霧,竟快將那朵燃亮的雪蓮花也一齊吞噬。
「我……」
楚臨還沒來得及說完,又被謝聽雲搶先一步。
他只是一個抬指就將圍在四面八方的暗魃清理得一乾二淨,而後又風輕雲淡地垂下手臂,似有似無的瞟了楚臨一眼。
對方半抬起的手攥緊又鬆開,抿緊唇瓣,越發的默然低沉。
連續兩次「截胡」楚臨,讓謝聽雲無比的心情舒暢,炫耀般地朝雲晚勾了勾嘴角。
雲晚:「……」
勝負心還挺強。
對於正處在元嬰中期的謝聽雲來說,蒼崖陣法根本不值一提,加上有心在楚臨面前表現,不多時便看見了結界的影子。
那是一道宛若波光般的虛空結界,璀璨凌凌地立在天地之間。
只要通過結界,就能順利來到人間界。
然而它的面前有兩隻神獸看守,嗅到陌生氣息,沉睡中的神獸緩緩睜開雙眸。
兩獸鳥身龍獸,奉命看守蒼崖萬陣已有萬年之久,若放在九山之外,輕易而居便可成為一方霸主。它們毛羽漆黑,犀火燃燒,厚重的靈力全部釋放,在周邊生出陣陣邪風。
柳渺渺不由得後退數步。
光是這一隻神獸就夠元嬰期的修士應付的了,兩隻一起,恐怕根本不是對手。
「蒼崖萬陣不得擅闖,汝等速回。」
神獸目視幾人,逼人的警告響徹識海。
謝聽雲逕自走向前去,雙眼不避不讓:「我們要走一趟人間界,還望二位放行。」
「人間界非汝等所行之地,速速離去,莫不然休怪吾不客氣。」
侵蝕識海的氣息壓迫得她太陽穴隱約作痛,雲晚忍住痛楚,緊盯著它們。記得之前在琉塵的書本上看過,看守蒼崖萬陣的神獸擁有著鳳凰的涅槃之力,哪怕死了,也能迅速復活。
以現在的局面來看,長久對峙對他們這邊沒好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一方打掩護,吸引著神獸的注意力,然後讓另外一方先行。
注意到這點,雲晚以手掩唇,壓低聲音與謝聽雲商談:「……我們得想法子聲東擊西。」
見她一個勁嘀嘀咕咕,面前的神獸這才注意到雲晚,對著她的面容瞧了半晌,吐出兩縷神息,「好清秀的姑娘,不妨留下來陪陪我們。」
雲晚一噎。
啥玩意啊?原來不是什么正經獸。
看守神獸不肯放行,還出言不遜,當即惹謝聽雲不耐,他微沉眼目,銀劍脫鞘而出,銳利劍刃裹挾著絕殺術法直逼神獸。
謝聽雲一經出手,頓時觸怒神獸,兩獸鳥翼張開,從未見過的咒光萬箭般朝著謝聽雲身形攻去。
雲晚正要驅使玄靈,謝聽雲忽然展開護陣。
他一邊應付著兩獸夾擊,一邊對她說道:「你們先走。」
聞聲,楚臨不滿地繃緊下顎,同時施起劍法:「我也留下來斷後。」
神獸輕蔑地哼了一聲,號令萬陣,剎那間地動山搖,陣眼隱隱有變幻的跡象。
雲晚心頭一震,伸手拽住柳渺渺的袖子:「師姐,我們先走!」
柳渺渺還有些不放心,「那謝聽雲他們……」
雲晚一臉篤定:「他會沒事的。」
謝聽雲早就是個成熟的修真者了,相信他肯定可以應付!
相反的,如果她們繼續留在這裡消磨時間,到時候地陣切換,怕是一個都走不了。
柳渺渺狠心收回目光,掌心放出雪蓮盞,神火引燃,在結界中央燒開一個口子,兩人雙手緊牽,身影輕盈又迅速地躍入其中。
其中一頭神獸很快發現兩個潛逃者,立馬向她們放出殺術,術法穿過結陣緊隨其來。雲晚餘光掃過,未作思考便擋在柳渺渺身前,玄靈在虛空中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兩股術法相互抵消,巨大的衝擊將她的身體提狠狠地掀飛到結界之外。
世界在眼前顛倒。
一陣天旋地轉過後,後背猛烈地撞擊在一根粗糲又結實的樹幹上,只聽咔嚓一聲,老樹聞聲斷裂,樹幹直挺挺向她栽倒,雲晚眼尖地跳起來躲開,這才免受其殃。
她鬆了口氣,定定神四下環視。
是夜,高掛於頭頂的彎月籠在雲紗里,周邊點綴著幾顆灰濛濛的疏星。
四面皆是高矮不同的野木,夜風輕拂,瘦弱的樹枝微微晃了晃。
雲晚找半天也沒找到柳渺渺的影子,不禁心急火燎,「能找到我師姐嗎?」
玄靈仔細尋找半晌,道:[師姐和裝大男在百里開外的村莊裡,謝聽雲躲在後方的河槽下方。]
道理都懂,但是……
雲晚沉吟一瞬:「……裝大男是誰?」
玄靈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蔑視:[那個楚臨,裝逼且自大,我看他不順眼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