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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真是只會影響她飛升的速度。
只見黑影在眼前划過,再一眨眼,郁無涯已將那副骨架子重新丟在她腳邊,力度比先前還要重,看得出來心情很不好。
雲晚靜默良久。
尋一處好地方刨了個坑,尊敬地把骨架放進去,順手擺擺齊整,還插了根樹杈子當墓碑。郁無涯全程不耐煩地在後面等待。
「可以了嗎?」
「我東西被他們……」
啪。
郁無涯又把一個包裹甩到雲晚腳邊,裡面裝著的正是被她奪走的器靈和儲物袋。
雲晚硬生生把下面的話咽了回去。
「磨蹭完就快點,你要是還想嫁山神就當我沒說。」
「是啊,我就是想嫁山神。」雲晚重新戴好鐲子,順手還扯下頭頂厚沉的金釵,那東西壓得脖子疼。
郁無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眉頭一緊:「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嫁山神。」
郁無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
雲晚踢開腳邊石子,仰頭與他對視:「我問你,那些村民呢?」
郁無涯道:「殺了。」
雲晚冷笑:「殺了?他們早已死去多年,你怎麼殺?」
郁無涯還想說下去,就被雲晚打斷,順手還把那塊血書丟過去:「這霞玉村供奉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山神!而是天吳!」
「天吳早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又接下話茬,「天吳早在千年前就被天道降罰是嗎?那如果,它只是魂脈受損卻沒有死呢?如果他潛藏在霞玉村,假借山神之名,利用村民對神的信仰為他尋找祭品呢?」
郁無涯垂下的睫毛輕輕顫動,不自覺地捏緊那塊衣布。
「你也不想想看,什麼樣厲害的古陣連你的修為都能封印,甚至讓那麼多人無聲無息消失在裡面。真的是所謂的山神嗎?師尊曾說過,天吳依靠女子陰血而生。而這上面寫魂珠有八,位列四方,所以我懷疑千年前的降罰讓天吳難聚魂珠,所以才暫時將它們藏在了不同的地方,然後讓村民四處尋找玄陰之脈的女子來維持他的生命,重聚他的魂珠。」
雲晚只是推斷。
貢殿地面的圖騰八首八尾,怎麼看都不像是山神,反而像是某種上古邪獸。再看這村里到處都是陣法貢殿,他們留著男子不殺,偏偏只要女子。
雲晚恰巧又是陰年陰日陰時出的玄陰之體,所有一切都能和琉塵給出的信息對上。
天吳要陰日生的女子,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恢復神力,重聚魂珠。
可是天劫帶給他的損傷巨大,以他一個人的能力是完成不了的,所以才會編造出山神的身份,利用村民的無知和信仰來為他尋找玄陰血。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顯然是成功了。
「你先去找你師姐,我會處理。」她的推斷合情合理,讓郁無涯找不到半點漏洞。
幾千年前,名為天吳的邪神降禍人間,修真界束手無策,直到天道出手才終結禍亂。如果吳真的暗中蓄力想要復活,那對修真界來說又是一大災害。
雲晚拽住他:「你是不是傻?」
被罵得郁無涯抿抿唇。
「你覺得他會讓你找到?」
郁無涯不語。
「他們放棄其他女孩,單獨要我,說明我很重要,說不定我是讓他復活的最後一個祭品。」雲晚壓低聲音,「如若猜測沒錯,我們來之前看到的那些貢台就是魂珠所藏之地,你和其餘人分散四面,破壞魂珠。」
郁無涯夾緊眉頭:「你呢?」
雲晚重新來到地牢前,扭頭沖他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說罷在郁無涯愕然的視線下毅然決然地跳了進去。
她要殺天吳,奪靈骨。
她要逆天改命,登仙台。
郁無涯抬起來的手重新放下,後面又傳來凌亂錯亂地腳步聲,緊握雙拳,最終選擇離去。
「是不是有人來過?」
「去看看新嫁娘,不能讓她跑了!」
鬼面人趴在地牢上方,見雲晚還坐在裡面,終於鬆了口氣。
「我們騙過那些修士了?」
「是啊……他們以為我們都死了,不要耽誤時間,只要把她獻給山神,我們就能永生。」
交談聲很低,細細碎碎地傳到雲晚耳朵。
沒等多長時間,兩人就將雲晚台入到一頂血紅的轎子裡。
轎子搖搖晃晃走向午夜。
風聲作哭喊;掀飛嬌簾,另一頂紅棺迎面撞來,怪哉的是,抬棺的竟然是四個白面紙人。鬼臉人像是沒看到那般,繼續往前。
距離只剩一里,縮近,更短。
紅棺,紅轎,紙人,鬼面,四者貼合。
紅月突然攀高,雲晚的面前多了一位新嫁娘。
她面如白面,唇紅如雪,沒有眼白的雙目直勾勾貼著雲晚的眼,之後身軀化作濃煙,逕自飄入到她的雙眼裡面。
宛如時光遷徙,所有場景以光速在四周飛躍,終於,白光消失,一張張記憶在身前攤開。
雲晚就像是局外人般清晰看著所有一切。
紅杉樹下,妙齡少女與俊秀青年一眼定情。
她愛撲蝶;他就在後面吹笛;雨來時,他撐起油紙傘,紅著臉現作一首酸兮兮的情詩。
她愛聽,不覺得酸,只覺得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