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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華恨他,不殺他,深知他的驕傲,便以此術折辱,讓他永受其苦,生不如死。
多麼諷刺啊……
明明是至親的手足,卻施了最惡毒的術咒。
墨華的確成功了。
他在一夕之間失去了疼愛的弟子,失去修為,失去尊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忍受著奪魂煞的摧殘與折磨。
謝聽雲手指顫抖,神色似不甘,又似壓抑著的憤怒。
琉塵抬眼,笑了笑:「本想著把這蛟珠留給你,反倒是給了徒弟,也算是沒廢你的苦心,你說對吧?」
謝聽雲沉默著,如同死寂一般,半天才張了張嘴:「……為何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如何?除了討你些同情,便只是讓我難堪罷了。」
謝聽雲喉頭髮苦。
他預見了琉塵的結局,悲的是沒有良法,任何言語與動作在此刻都顯得多餘而可笑。
是可笑。
昔日的琉塵天子驕子,乃清虛清尊最得意的門生,整個修真界找不出第二個能比得上他的修士。
可是輾轉之間,他卻連自己的尊嚴都難以保全。
琉塵用力掙開自己的手,腕子上已被捏得紅了一圈,他什麼也沒說,小心翼翼地將那僅此一顆的蛟珠送入到雲晚口中。
動作乾脆,甚至都沒有片刻遲疑。
第112章
雲晚在昏迷三日後終於轉醒。
身處的環境陌生,看情形應該仍處於淨月宗。
周邊空無一人,靜寂到反常。
她支著胳膊從床榻上起身。本以為金丹碎裂,修為流逝,身體會大不如前,結果並沒有想像中的羸弱不堪,氣海緩緩流轉著靈息,途徑百會穴,又週遊至四肢百骸。
——難不成是淨月宗的給醫治好了?
雲晚再傻也知道自身所受並非小傷,哪是躺一躺,隨便吃點藥就能好的。
[玄靈。]
雲晚輕柔在腦海里喚玄靈之名。
[主人,我在~]
也許是還在自責,玄靈的語氣比往日溫和百倍,還藏著絲絲不易覺察的愧疚。
雲晚瞬間心疼。
想來自己出事以來她最不好受,柔聲安撫道:[你不要多想,這件事和你沒多大關係。]玄靈只是萬器之主,又不是萬能,何況當時還顧慮著她的安危,嫦曦再用法術掩護氣息。別說玄靈,這麼久以來連她都沒有發現。
[我感覺金丹已經修復,是淨月宗長老救的我嗎?]
玄靈再次沉默,猶豫是否把真相告知。
琉塵把世間僅有的蛟珠給了雲晚,看命數……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再三斟酌過後,玄靈選擇替琉塵隱瞞:[應該是。我一直保護著主人心脈,尚未留心觀察。]
這番說辭天衣無縫,雲晚果真沒有懷疑。
她翻身下地,也許是在上面躺得時間過久,雙膝依舊有些軟困。雲晚坐著適應須臾,這才自外走去。
屋外晴朗,深雪未化,仙光之下折出細碎的晶爍,在穹靈籠罩下熠熠生著輝。
雲晚對淨月宗不甚熟悉,也不敢隨意亂走,兀自倚著檐柱,靜靜欣賞著滿院雪色。
很快有腳步聲接近。
雲晚扭頭看去,是兩個藥童。
年紀偏小,不過十三歲,扎著雙丫簪,翠色道服點綴,襯著臉兒靈動。
許是雲晚的視線驚到兩個丫頭,彼此臉一紅,齊齊低頭不敢看她。
雲晚收緊肩上的披風,湊近問:「這是淨月宗哪裡?」
她的這張臉生得艷麗灼灼,眼角一壓,萬般風情全蘊在眉梢。
藥童都不敢細看她的眉眼,一時之間腦袋埋得更低,舌頭也不利落,結結巴巴,略帶緊張地說:「回仙子,此處是醫仙閣。」
醫仙閣,顧名思義乃淨月宗醫修重地。
雲晚恍然大悟,接著又問:「那你們見謝聽雲沒?」
藥童搖搖頭,畢恭畢敬地回答:「歲淵君還有疏玉君都在占星台議事。」
得知謝聽雲平安無事,雲晚的眼睛亮了亮,有些欣喜也有些詫異:「我師父也來了?」
藥童頷首。
雲晚微微傾身,笑著哄誘:「你可以帶我過去嗎?或者指個路?」
占星台與醫仙閣本就相隔較遠,加上淨月宗樓台交疊,錯綜複雜,她一個生人估計找一個時辰也找不到。藥瞳思索許久,決定親自帶雲晚過去。
占星台位淨月宗頂,主用來觀星盤占卦象。
雲晚到時,樓閣之外靜候著各大宗門的隨行弟子,氣氛低沉,時而流離在她身上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怪異。
雲晚正想進入主殿,就被攔住:「不好意思,長老們正在裡面議事,閒雜人等不准入內。」
她伸長脖子朝裡頭看了眼,陣法密閉,別說偷瞧著東西,就連聲音都聽不見絲毫。雲晚沒有強求,正想找個地方打發時間,就見一道靈動倩麗的身影自里走出。
少女一身鵝黃色長衫,發間步搖隨著步伐搖曳,她近乎一眼發現了雲晚,眉眼綻開淺淺笑意,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如春日明媚。
秦芷嫣三步並兩步地小跑而來,激動拉住雲晚的手,上下打量許久,嗓音糅雜著喜色:「晚晚,你醒來啦?身體可還有不適?」
雲晚搖了搖頭:「沒事了,你看我都好了。」怕傻白惡女配還擔心,雲晚特意對她轉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