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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伍主簿終於點了頭。
那管事長出一口氣,仿佛鏖戰了三天三夜一般帶著他的籤條走了。
這邊,伍顯文立刻低下了頭,「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棉籽和棉籽上的短絨還能給那些小兒做件小衣呢,只要許了女工們將這些帶回家,他彈揀出這些棉花只要畫上七成的工錢,這邊就又省下一筆。
要說這般算出了錢的,除了他伍顯文,天下又有幾個人呢?
「啊。」伸了個懶腰,伍顯文看著窗外北疆的天,「每天都能找出錢來,也不用看著一群人推諉隱瞞,人人爭著來與我算帳,北疆可真是天下間最好的地方了。」
第112章 大印 「拿來。」
正月初十,和敕封定遠公的冊書、定遠公衛氏歷代所用的印璽一起送到麟州的還有保寧縣公陸蔚北上的消息。
聽說天使來了衛薔伸了個懶腰,她得風寒其實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從前發一場熱三兩日就好了,如今也是四五日的事,偏偏上到崔瑤、下到衛雨歌全都為她擔驚受怕,硬是又把她摁在床上休養了幾日。
好在有衛清歌每日替她傳話,將南下的兵馬各部定下了。
來傳冊封旨意之人才十七八歲,看著與衛清歌差不多大,幾日奔波,他面色憔悴,臉上手上甚至還有凍傷。
可這人的身份卻著實不一般,聖人如今還在世的兄弟,除了被先帝出繼的趙啟恆之外,就只剩了眼前此人——臨江郡王趙啟悠。
趙啟悠還是少年樣貌,比衛薔還矮一點,站在衛薔面前,他笑著說:「聽說從前定遠公在宮中小住過,可惜我那時還小,都不記得了,不過之前定遠公回京的時候,我們曾有一面之緣。」
聖人命百官京門迎定遠公回京,帶頭的正是他這個臨江郡王。
衛薔並沒有想起來。
她那日剛進城門就察覺到了殺氣,嚴陣以待還嫌不夠,哪會留意到底有誰來接了自己?
看向一旁的紫色繡金錦袍,與她從前在東都上朝時穿的並無差別,只是這頭上戴的……
「皇兄查過史冊,初代定遠公受封的時候用的就是仿凌煙閣功臣的袞冕,現做是來不及了,這是特意連夜從庫中找出了王冕改制的。」
衛薔點了點頭:「臣多謝聖人有心,多謝郡王奔波。」
「定遠公為國為民,能將這些東西送來,實在是我這閒散王爺的畢生之幸。」說話時,趙啟悠抬了抬下巴,頗有幾分得意模樣。
仿佛還真是個孩子。
衛薔拿起了定遠公的金印。
這一方印和她手中的確實不同,朝廷給她的印上寫著是「鎮國定遠」,這一方印上寫的是「開國定遠公之印」。
曾經很多次,衛薔看見自己的父親用這枚印印在他的軍令或者奏本之上。
經過這許多年,這枚印終於到了她的手上。
她勾了一下唇角,伸開自己的左手,「啪」地敲了上去。
陳放了這許多年的印章上並沒有陳色留在衛薔的掌中,她笑了笑,將印遞給了一旁的衛清歌。
「收好。」
「是,元帥。」
衛薔處理北疆政事、軍事、民事,用的印叫「定遠安民」,北疆上下也只認這個印。
她也更喜歡這個印,畢竟這是她徹底占下了麟州之後,顧予歌送她的。
定遠公甚至沒有擺香設案迎接冊封聖旨,仿佛臨江郡王千里迢迢送來的一切都是她本就有的,只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
看著錦袍袞冕和國公印被無聲無息收了起來,臨江郡王身後一人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被臨江郡王踩了腳。
「定遠公,我身上還有一份聖旨,是聖人召定遠公衛薔南下平叛。」
「拿來。」
「好嘞!」
看著定遠公竟然直接要聖旨,郡王也竟然直接就給了,郡王身後的隨從都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衛薔也覺得這小孩兒有些意思。
「郡王,你就這般將聖旨給我了?」
少年眨了眨眼:「定遠公你肯要就必是會去做的,我為何不給?」
趙啟恩多疑寡恩,少的剛好是「恩」,趙啟恆端方過了頭,又困於身份不能做想做之事,這「恆」也不知道能恆向哪裡,衛薔見多了趙家這跟名字背道而馳的兩兄弟,再看這「趙啟悠」,似乎還挺悠哉,覺得他也算是趙家一個異數了。
「郡王放心,保家衛國發兵平叛,是我定遠軍分內之事,之前我寫了那麼多請戰的奏本,可是字字真心。」
說完,衛薔笑了笑。
因為還沒出正月,衛薔穿了件琥珀色竹青捲雲紋的衣袍,襯得她臉色極好,她顧盼之間垂眼輕笑的時候真是會讓人忘了她是什麼身份。
「聖旨上說郡王要在北疆多待幾日,我就安排人陪著你四下看看,北疆風物粗陋,民風也彪悍,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郡王不要放在心上。」
這是篤定了一定會冒犯的意思嗎?
趙啟悠還是笑,仿佛絲毫不放在心上:「定遠公能將北疆經營到此地步,我這在東都養尊處優的富貴閒人哪有嫌棄的道理?」
話是這般說,走出了那毫不起眼的定遠公府,趙啟悠身旁侍從還頗為惱怒:「殿下,你何必對定遠公如此……」
想說諂媚二字,到了嘴邊,侍從換成了「優容。」
「優容?」趙啟悠抬手揉了揉臉,「她是經略北疆的鎮國定遠公,又是我父皇的義女,我身無寸功年紀又小,哪裡配『優容』了她?你可別再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