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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斷斷沒想到,定遠公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她想過的,在來的路上,她想了無數次,定遠公對她視而不見,她也自當是自在,若是,若是能說句什麼,多半是知她來歷艱難,寬慰兩句。

    能斗膽想到這些,已經是聽了無數旁人夸定遠公的話,她逼著自己妄想來的。

    卻沒想到,一見面,自己聽到的是這等話。

    她果然不問來路,只問做了何事。

    只問「秋葦」做了何事。

    抬手捂住嘴,自覺失禮又放下了手,

    「元、元帥。」

    哎呀呀,竟然說不出旁的了。這可如何是好。

    片刻前還笑柳訊官呢,現在秋葦自己自覺也是傻裡傻氣的樣子。

    「廚房在制槐葉冷淘,你們也吃吧?」

    「啊?啊!吃!」這個話秋葦還是會說的。

    槐葉冷淘就是以鮮嫩槐葉搗碎取汁水和面,做成的細長湯餅煮好後在冷水裡漂浸到涼透,再調味後加些熟油,便可入口,杜工部贊其「經齒冷於雪」,正和盛夏時節享用。

   

    除了槐葉冷淘,大廚娘還以蔥蒜拌了白煮過撕成細條的雞肉,再加一道烹煮的葵,也都整治得清爽。

    一頓飯哪怕是在院中伴著熱辣喧囂的金烏,也是吃的人暢快淋漓。

    吃過飯,衛薔叫住了柳般若。

    「柳訊官,我們馬上要回北疆,在走之前,要先將我們在洛陽擒拿的六個南吳不留行運回北疆去,這事我交給你,可能做好?」

    「卑職定不負元帥所託!」

    「好,那你們三日內便啟程,我抽調東都魚腸部二十人隨你差遣。」

    「是!」

    說完了此事,定遠公伸了個懶腰,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看向秋葦:「聽說魚腸部都在同你學中原女子裝扮?」

    「是!」

    秋葦發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聽到了此事的定遠公居然捂著嘴笑了起來。

    「好好教,等回了北疆……你也可繼續教,哪日上課記得告訴我,我去看看。」

    秋葦眨了眨眼,笑著應了。

    北疆大概是天上地界,定遠公卻是個人呢。

    也是,不知人間苦,哪能知道怎麼是天上呢?  

    ……

    同光七年六月十九。

    綏州韓氏勾結彰武、保大兩地節度,裹挾鄜州林家等七世家,斬殺州府官員四十餘人,舉旗造反。

    消息傳入東都的同日,定遠公奏請返回北疆的奏摺也送到了趙啟恩的面前。

    自醒來之後,趙啟恩就多了個手抖的毛病,盯著那奏本看了許久,他吐出了一個字:

    「准。」

    第98章 北去(卷終) 車馬粼粼往北去,曾有長……

    「我還以為韓家會說『清君側』,沒想到是『得位不正』,韓重山竟然藏了一個廢王之子在家裡。」

    還穿著朝服,姜清玄將一本抄錄來的韓家造反的檄文放在了秦緒的面前。

    秦緒拿起來看了看,只見上面寫的現在的聖人其實是偽帝,他害死先帝篡奪了皇位,四年前為了掩蓋自己害死先帝之事而栽贓自己兄弟,炮製了廢王逆亂,將兄弟們盡數害死,只有齊王洞悉了真相,將自己的兒子連同如今『偽帝』謀害先帝的證據送到了綏州,他們韓氏忠於大梁,忠於先帝,藏起了這個孩子,如今這孩子已經長大,韓家希望能將先帝之死的真相大白於天下,再為齊王之子討回皇位。  

    這種東西從來寫的一個比一個冠冕堂皇,就像安祿山還說自己是奉了唐玄宗的密旨討伐楊國忠一樣,反正字落在了紙上,誰寫得誰去信罷了。

    將檄文重新放回桌上,秦緒說:「大概是知道如果是說清君側,聖人接著就會殺了你和皇后,到時他們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便只能這般繞來繞去,挑一個最能拉著旁人一起下水的。」

    這話著實刻薄。

    姜清玄看了自己這麼孫一眼。

    「聽說你最近新書賣得不錯,女匪首俏將軍的恩怨情仇,聽管事說有人尋到書坊想找你,將那書改成戲?」

    聽到祖父問起此事,秦緒嘿嘿嘿笑了起來,自己這番風月描摹乃是厚積而薄發的驚艷之作,能被人如此推崇,也實屬應當。

    「改成戲自由得旁人,我才不耐煩跟那些官私戲班為幾個字掰扯來去,不過……嘿嘿嘿,祖父,你可將我寫的看過了?」

    姜清玄坦然道:「看了一本,怕你將你阿姊寫進書里,幸好你還有些分寸。」

    「我就沒用阿姊。」秦緒搖搖頭,「我還沒想好阿姊能配了何等樣的人物,輕易不敢下筆……」

    聽這意思,要是想好,還要真將自己堂姐寫進你那無邊風月中不成?  

    換了衣袍的姜清玄轉頭看向擺在一旁的藤杖,這麼一想,他也有三四年沒有好好教訓教訓如端了。

    秦緒卻又湊到他面前,道:「祖父,綏州一亂,阿姊定要北歸,是吧?」

    姜清玄點了點頭:「西有薛重,北有阿薔,東面是陸氏,韓家據有綏州延州鄜州三地,只要三方圍而攻之,他們撐不了多久。」

    說話時他端出棋盤,轉身,看見秦緒已經坐在了對面。

    「怎麼?你要與我下一盤?」

    秦緒笑著說:「祖父要是不嫌棄我下得不好,我就陪祖父下一盤。」

    姜清玄也沒說自己嫌棄還是不嫌棄,只管將木質的棋盤放在了兩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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