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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是衛瑾瑜。
第248章 江南 「都沒有消息。」
深夜,瘦高的女子斜坐在床上,床前立了一盞燈,她正對著燈看文書忽聽見有人敲門。
「門未關。」
穿著黑色衣裙的女子走進來,將燈籠掛在門邊。
「都已經送走了。」
瘦高的女子點了點頭,春風還未全暖,夜裡的風是涼的,她只穿了小衣,一件黑色的半袖搭在肩上。
燈火晃了晃,她將手中文書放下,笑著對走進來的女子說道:
「勞煩了你一夜,桌上的湯你先喝了再回去歇著吧。」
黑裙女子看也沒看那放著湯的食盒,只見黑色的裙擺輕晃,灰色靴子已經走到了床前。
將一件裘衣裹在了衛薔身上,越霓裳揀了凳子坐在了床邊,對衛薔說道:
「我本想瑾瑜與李瑄纏鬥是為了能在魚腸部的繼任之爭中有些建樹,沒想到她又要入漁腹,你還不肯攔著!」
魚腸以專諸將匕首藏在魚腹中而得名,是天下聞名的勇絕之劍,衛薔用了魚腸這名便是取潛藏無聲行動勇毅之意。
「入漁腹」就是再次潛伏伺機而動的意思。
衛薔摸了摸身上的裘衣:
「她自認能以自己身份做出一番大事,又恰是黎國此時所需,我何必攔著?」
「這天下最狠的就是你們這些姓衛的女子,瑾瑜是一個,你也是一個,我還以為她要帶著那梁國的小王爺一起去,不成想她一早打算好了給那趙啟恆的後路,她不僅要從梁國手裡保下趙啟恆,還要從咱們大黎這為趙啟恆爭一份活路……親兒子對親爹都未必有這般孝順。」
越霓裳心中也是氣悶,魚腸部是定遠軍中最見不得光的,衛瑾瑜仿佛生來就是做這等事務的人才,她本想這次之後將衛瑾瑜調回麟州一步步將魚腸部從自己手裡接過去,沒想到衛瑾瑜卻又走了。
衛薔笑著看她:「怎麼看你才是瑾瑜的姑母?我反倒是生來就要折騰她的。」
「你也知道……」越霓裳頓了片刻,當年衛瑾死在前往薊州的路上,她在馬上癲了一日跟著衛薔去看那被燒成了灰的屋舍,她們二人都是見慣了死人的,對著被燒成半焦的屍體都看出了不妥。
瘦骨伶仃的女孩兒死死地看著她們,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早在一次次的夢魘里被旁人知曉。
當時也不到雙十的衛薔拉著小女孩兒的手對梁帝派來的使者說是她疏於防備才讓賊人有機可乘。
殺死了自己親兄的女孩兒戰戰兢兢,將罪業背在身上,不知道她的姑母一次次想把那鐵鐐似的東西拿下來,又或者不想拿下來。
「瑾瑜機敏過人……算了,這等寬慰之語你聽了也是虛的。」越霓裳轉頭看了一眼掛在門邊的燈籠,「這幾年我們在海東國也埋了些人,已經盡數交給了燕歌。」
衛薔點點頭:「海東國王庭朽敗貴族盤踞,燕歌幾次去那也有些人脈,消息靈通之處我不擔心,火炮鐵騎也足夠,餘下的就是民心,選一批老成之人學渤海語,也是要緊事。」
「已經選好人了……只是來日的渤海都護,你心中可有人選?」
「陳窈兒或者把長安將軍烏樂君調過去。」衛薔心中早就打算清楚,「陳窈兒在營州經營得極好,奚人、靺鞨人甚至蠻人都可相安無事,海東國也是各族雜居與海東國相似。至於烏樂君,她精通多族語,治軍極嚴,再者……她生父是靺鞨人,雖然我們都知道她著漢服說漢話,更不把自己當靺鞨人,在海東國人眼中她也是靺鞨人,若是能讓她在海東國教出一批可用之人,海東國至少幾十年無憂。」
越霓裳聽完說道:「吏部也在考量這二人,還有一個,就是現統管絳州、晉州兩州的於成。」
眉頭輕皺,衛薔搖頭:「於成?他今年都五十多了,身上又虛胖,走三里路都喘氣,怎麼想到讓他去苦寒之地受磋磨?」
「也並不是吏部要於胖子去受苦,當年遴選白山都護,他也是得用的,寫的治邊策論也極好,又還有守邊建功之心。」說到「建功」二字越霓裳笑了一聲,「這次開大會的時候他還與周主事爭論要南下,從前倒不知道他有這等心思。」
越霓裳管魚腸這許多年,見慣了魑魅魍魎,除了衛薔世上之人的心都要被她疑過一遍,於成想要去北邊,她也揣摩許久。
「等你回了麟州,讓周長生將於成對她所說的細細記下來給我。」
越霓裳眨了眨眼,眸中一冷:「於成是老成之人,老成到去跟吏部主事周長生要職,這可就不夠老成了,只不知是老成有假,還是熱切存虛。」
「也不要妄下論斷。」
衛薔撩了下還未乾透的發,又對越霓裳說:「這新的藥實在麻煩,還要泡在水裡,身上還帶著藥味兒,孫醫官給我開得這新藥啊倒像是要把我醃了去燒似的。」
越霓裳嘆了口氣,起身拿了個帕子給衛薔擦頭髮:「你再不好轉,孫紅杯她自己都要睡不著了,不過是隔一日泡一次藥湯,天氣越來越暖和,用著也方便,你倒嫌棄起來。」
半個腦袋在越霓裳的兩手間晃來晃去,衛薔也想嘆息,旁的也算了,從李若靈寶往下的小姑娘們都把她當了紙紮的,搶著給她熬藥,現在換成了藥浴之法越來越麻煩,她只怕小姑娘們要做的事越來越多。
每日做文書已經很累,再偷摸跑去替她燒水,又有多少閒暇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