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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賺錢之法……我打算讓州學學子都去礦山鹽場學些東西。」
衛瑾瑜「嘿嘿」笑了起來:「北疆那些學子都是吃過苦的,姑母你是為了後院那些學生吧?」
「也不只是後院。」
衛薔抽出一封信給了衛瑾瑜:「燕歌在徐州遇到有人主動求去北疆。」
「哦?」
衛瑾瑜拿過信看了兩眼,又笑了:「姑母一刀劈了於家的門,竟然劈出了這般餘波,實在是令人想不到。」
救出了楊知章,衛燕歌不留身與名,用了一日夜時間帶著秋葦趕到了徐州與大部匯合,做出一直在徐州尋人之態,尋到一女子被夫家磋磨得不成樣子也不願離開,衛燕歌也不願多糾纏,人必先自救而後人救之,這女子已然信著宿世因果,已然不當自己是人,而是承前世報應的罪人,要是真將她強帶走,反倒可能害了她性命。
可領衛燕歌沒想到的是,她們剛離開那人家,就被人攔在了路上,一婦人帶著三個孩子跪在地上,自陳在徐州已然活不下去了,求往北疆討生活。
問她為何要去北疆,她說定遠公能為一女子破了世家大門,那北疆想來對天下女子能多一分公道。
衛燕歌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便寫信給了衛薔。
衛薔也覺得這事很有意思,北疆缺人缺錢,什麼都缺,從前來的人都是拖家帶口,因著災年和失地在中原活不下去了,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因為北疆能給天下女子多一分公道,就義無反顧要來北疆。
「姑母,這麼下去,燕歌說是去尋幾百戶人家,恐怕回北疆的時候要帶了更多人呢。」
「來便來,借種開荒,種糧紡棉牧羊……只要身份沒有問題,就和旁人一樣安置。」
說著話,衛薔看見一塊核桃仁被送到了嘴邊,她用手接過,放進了嘴裡。
「看你這般清閒,南吳細作一事可有何新進展?」
「唉」衛瑾瑜伸了個懶腰,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剛換的,「與呂家勾結的那客商是南吳衡氏之人,從前南吳的鹽都是從東越來,可這三四年間南吳楊氏屢屢進犯蘇州等地,東越就停了往南吳去的鹽,南吳國內鹽價飛漲,衡氏才想起來從大梁購鹽,囤積居奇,數倍獲利。至於不留行的那些鳥,據那客商所說,今年三月初,確實有人自南吳來,是一病弱書生,雖說持著一鴻鵠令,卻在洛陽令行禁止,那客商自恃有衡氏為後盾,不那書生面子,沒想到才兩日,衡家的信便來了,令他好生招待此人,如奉衡家之主。我也搜出了那封信,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衡勤字跡,若是真的,那人恐怕在南吳朝中也頗有幾分實力。」
說話間又剝好了一個核桃,衛瑾瑜將它放在了盤中。
「我按照您所懷疑的去盤問,問出那書生也確實在呂氏當過幾日的客卿,恐怕確實就是姑母你要找之人。」
「能讓衡家寫信渡淮河而來……」
衛薔放下了手中的筆。
「可問出那人在東都還有什麼落腳之處?」
「那客商供出了另一處宅院,我們院內假山中發現一密道,只是那密道經過一處池子下面,一月前那池子突然漏了水,將密道毀了。大概也是一個月前,那客商自稱自己再未見過那書生。」
「細細盤查那處宅院兩里之內,若是兩年內有從淮水、房州,巴蜀……」
衛薔想起那自稱叫竇黑的書生是從靈州來,心中不由得一動。
「西北,兩年內從西北四州來的,也要記錄在冊。」
「是。」
手指摸了一下刀鞘,衛薔道:「衡家既然維護此人,我們也可以從南吳打探消息,下午你去一趟南市,問問林錦繡南吳這幾年可有什麼在朝堂上攪弄風雨的年輕人。」
「是,嘿嘿,終於能出了國公府去走走,這事我喜歡。」
剝出的第四個核桃終於放在了自己嘴裡,衛瑾瑜突然笑了一下:「姑母,你說要在洛陽為我尋一貴妻,可是害苦了我,我那王爺師父寫了一封信給我,給了講了好幾頁道理,讓我娶妻要娶賢,不要只看家世。」
衛薔點點頭,看著衛瑾瑜,正色道:「這話倒是沒錯,不僅娶妻要娶賢,娶夫也是如此。」
「咳咳……」
衛瑾瑜口中一小塊核桃直接滑進了嗓子眼兒。
衛薔說起這種事,大概突然想起自己是個長輩,突然一拍衛瑾瑜的肩膀:「如晏刺史和徐將軍那般能偕同一致,同為百姓謀利,我覺得這才是最好的。」
衛瑾瑜終於咽下嘴中核桃,乾巴巴一笑:「姑母,自您往下,定遠軍中未婚嫁的人多不勝數,倒、倒也不必另外囑咐我。」
「可他們都不似你這般還有個小爹……咳,王爺師父……就算姑母不與你說,也有旁人與你說。」
抬起頭,衛瑾瑜反問道:「那姑母你呢?您跟先帝說您傷了身子不能生育,便連家也不想成麼?」
「成家?我又不是沒有家。」
衛薔搖了搖頭說:「我總覺世上之人應先成人,再成家,可我走遍天下也未見過幾個『人』,所謂婚事,或是男子買奴歸家,稱之為妻,又或是利益聯合,借婚成約,又或者色慾薰心……似我父母從前那般的,百中無一,似晏刺史與徐將軍那般齊心同志的,更是在北疆才可得見,且……世人說舉案齊眉,仿佛妻子足夠敬奉,這便是一對好夫妻,可真細究起來,好似都要靠男子的德行,男子無德,舉案齊眉也是禍,男子略有些良心,又會被誇獎起來,這時又不說是女子舉案齊眉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