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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日平叛?」
皇后看向姜清玄,深吸了一口氣。
光祿寺卿於崇看在眼裡,只覺得皇后下一刻就要大聲罵道:「我讓定遠公平了叛,她再反叛我又該如何?!有誰能平叛?!」
是了,如果說定遠軍南下輕取晉州、絳州,還令人心中有兩分「定遠軍果然是與蠻族百戰而不敗的強兵」之類的驚嘆,那等定遠公突然揮師南下,連取了延州、鄜州、坊州、同州四地,還將韓重山團團圍住,他們大梁滿朝文武心中便不由得由驚而轉懼。
這般鐵騎,若是東進,拿下洛陽,要幾日?
連於崇這曾經想過定遠公不如乾脆叛了的,此時都不由得有些憂懼,他是想看定遠公掀了趙氏江山,卻不是想看她明日就派兵到洛陽將他們上下都抓為階下囚。
站在殿中,皇后問尚書令:
「若是不動定遠公,以靜難、鳳翔兩位節度使之合力,竟拿不下那竇茂嗎?」
四下無聲,卻已經是答了她的所問。
皇后氣笑了:
「偌大朝廷,竟拿不出個平叛之人?!今日爾等裝聾作啞之態記於史書之上也是千古笑話!」
中書侍郎杜曉突然道:「啟稟皇后娘娘,臣知有一人可平叛。」
皇后轉身看向他:「誰?」
只見杜曉彎腰在地,道:「聖人乃天子,天命所歸,自有天威在身,若是他御駕親征……」
「御駕親征?」皇后看向杜曉的眼神猶如看一個瘋子,「聖人體弱,如何能受親征勞頓之苦?」
杜曉卻還彎著腰,恭敬道:「聖人自有天佑,若是不能御駕親征,不如派一欽差往兩位節度使處,持天子劍,想來所到之處賊逆無不奔逃。」
欽差?
衛薇皺了一下眉頭,靜難節度也就罷了,鳳翔節度使焦僂著實是一尸位素餐之人,能在節度使的位置上呆這麼多年,所憑的不過是他在當年廢王逆亂的時候第一個「保駕」罷了,命他與靜難節度使岳驊聯手平叛,他不給岳驊扯後腿便是謝天謝地了。
縱使衛薇對兵事上無甚深研,也知道這二人身邊別說派一個欽差,派十個都打不過竇茂。
杜曉提這般一個辦法,到底是何意?
一旁,姜清玄看向杜曉:「杜侍郎如此成竹在胸,心裡恐怕已經有了欽差之選。」
「正是。」杜曉笑著說道,「臣欲舉薦肅王為欽差。」
肅王?
伴隨著文思殿外傳來一陣輕響,有人說道:「肅王不通兵事,不可。」
眾人聽了這聲紛紛轉身向殿門方向跪下。
當今皇帝趙啟恩坐在木車上,面色看著還好。
他面帶微笑,說道:「派欽差一事可行,倒也不必拘泥於皇親,天道昭昭,想來只要我們派出一個心有公義、聰慧通達之人,使其持天子劍,此事便能奏效。」
說完,聖人對著殿中眾人一個一個看過去。
看到最後,他的目光停在了中書侍郎杜曉的身上:「杜侍郎,我記得杜相生前說過,杜氏子弟皆是六藝精通,想來,咳咳,你在兵士上也頗有獨到見地。」
杜曉眉頭一皺,連忙道:「聖人,我從小體弱,連騎馬都要人扶到馬上,哪裡能做了這等隨軍欽差?況且,微臣在朝中並無名望,想來兩位刺史也不會信服。」
說著說著,他轉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側的中書省丞相。
「聖人,此番與韓賊叛軍決戰於黃河之畔,河中府陳季梁驍勇善戰,帶數千部曲大破叛軍,陳季梁是陳相之弟都有如此本事,想來陳相於軍事一道定是頗有其法。」
陳伯橫看了杜曉一眼,對著聖人搖搖頭,低聲道:
「聖人明鑑,河中府一戰微臣滿門上下不敢貪功,更沒有精於軍事一道的說法。」
站在聖人身旁的皇后卻在此時突然開口說道:「聖人,我倒覺得陳相是個合適之選。」
趙啟恩抬頭看向皇后,笑著說:「那便依皇后所言,派陳相往兩位節度使處為欽差,還請陳相以謀國之心對平叛一事,千萬不要再推辭。」
說完這句話,他換了一口氣,道:「自我聽聞定遠公將叛軍上下枝蔓剪除之後,便覺身子好了不少,又恰逢金吾衛上將趙源嗣、護國節度使程珂、陳氏郎君陳季梁聯手打破叛軍,我們總該慶賀一番。」
誰也沒想到皇帝坐著輪車來文思殿竟然就是為了說這麼一件事。
列位臣工互相看看,都覺此事無不可應之處。
尚書令姜清玄行禮道:「聖人龍體康健,本該舉國歡慶,正逢夏日,今年因聖人龍體不諧,又有叛軍一事,端午時節便未在神都苑歡慶,如今諸事扭轉,我們不如便往神都苑歡慶一日。」
「還是尚書令想得周到。」
夸完了姜清玄,趙啟恩又看向皇后,
「定遠公有功於國,她不能來東都,也該將定遠公世子請來筵上,朕要重重賞他。」
「聖人放心,此事交給妾來安排便是。」
聖人說完了要說之事,便要回去,皇后親自送他,一眾文武行禮相送。
待那天下至尊貴的一對夫妻走遠,兵部尚書長出一口氣道:「幸好聖人愛重定遠公,他們君臣相得,實乃我大梁幸事也!」
君臣相得?
姜清玄看向右側,正巧看到了陳伯橫正看過來,兩人視線交匯,仿佛一同罵了一頓那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