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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薛驚河難得哭著臉,衛薔反而笑了:
「此事沒你想的那般難,只看你們想拿出什麼來換。」
薛驚河猛地抬起頭:「衛二你們能拿出十萬石糧食?」
「一次十萬是沒有,要是不嫌棄和我們一起吃陳糧,我是打算以北地的麥和棉去往蜀國換陳米。」
「陳米也行!」
薛驚河連忙道:「只要能填飽肚子,別說陳米,西北的田鼠洞都被我們刨了個乾淨。」
聽著可著實悽慘。
窗外一陣風吹動樹葉,衛薔看了看道:
「這幾日正是秋收關鍵時候,可千萬別下雨,罷了,我要去換了衣服幫收糧,你可要同去!」
「衛二你都能去了,我如何不能去。」薛驚河說完,將自己腰上瑣碎一解就跟在衛薔後面往外走去。
見衛薔轉去更衣,一道紅影隱於院牆之後,薛驚河不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胸前。
那裡還藏著另一封信。
他今年三月受了重傷,傷勢剛好,阿娘就在亂局之中要為他尋一房妻室。
薛驚河拒了。
阿娘以為他惦念著那個死在了長安的姑娘,卻不知有人以刀與血,沐著漫天黃沙將自己刻進了薛驚河的心裡。
此刻他懷裡的信是大將軍薛重親筆寫的求婚書。
向鎮國定遠公衛薔。
第179章 妹夫 「薛大傻當年可是對阿茵一見鍾情……
衛薔不光換了短打,還戴了草帽,腳上慣穿的木屐也換成了草鞋。
一見她打扮薛驚河就笑了:「衛二你這也太過周全了,你要是在外面收粟麥,我路過時還真認不出你。」
「雖不是地都被照的晃眼的時候,也得小心別曬傷了。」衛薔手裡還拿了個新的草帽,隨手遞給了薛驚河,「你運氣倒好,我前幾日在河邊見了有賣草帽的就買了十頂草帽回來分,這最後一個讓你占了。」
薛驚河原本來時就戴了幕籬,他風裡來沙里去得慣了,只用一條棉布圍了臉,那幕籬早不知道被他扔在了哪一處的驛站,反手將草帽扣在頭上,他笑著說:
「可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草帽命里註定是我的了。」
清歌早就去給秋收的人做飯,李若靈寶也跟著去了,偌大州衙院裡只剩了他們兩人。
衛薔翻身上馬,笑著對薛驚河說:「你們與我這換糧,可知道我會開出什麼價來?」
「不管開出什麼價來,你總是能讓我們西北還得起的,我來時可打聽過了,今年冬天西北欄中能多出上萬軍馬,對了,還有兩匹大宛馬,你若是想要,我跟我阿父那多磨幾天,讓他用來換了糧也非不行。」
「大宛馬?」衛薔轉頭看向薛驚河,驚奇道「那可著實金貴,你們竟是與寧遠國有來往?」
「那倒沒有。」薛驚河拍了拍自己黑馬的馬頸,笑著說,「是歸義公送來的,想讓我阿父出兵河西,震懾甘州烏護。」
衛薔的神色一凝,片刻後,她笑著說:「大將軍定是不想應吧?」
薛驚河搖搖頭道:「收復河西,兵出西域,誰不想?只是如今能震懾羌人已經是西北軍竭力所為,想更進一步……太難了。衛二你派去西北的裴大人一直勸我們內遷羌人、打亂部落,殺盡羌人貴族,我倒覺得這法不錯,只是我阿父不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要不是那封私通逆賊的信,靈州到今年年底也未必能安穩下來。」
他說話間,兩人已經出城走了一段,薛驚河看著有人用鐵製的鐮刀收麥,笑著道:「林家和韓家的鐵礦都落在衛二你手裡了,你們這農戶手裡的東西只怕中原都比不上。」
「和在北疆一樣是從農部借的……」衛薔還沒說完,就見薛驚河恨不能把頭轉到後背去。
「衛二!那是何物?」
衛薔也回過頭去看,只見一位農婦手裡握著一個有長柄的木筐似的東西,那疏粗的竹筐一掃過,一片麥子就倒在了竹筐里。
「那是釤鐮,那人另一隻手裡有繩子,筐邊有大刀片,一拉繩子刀片就把麥子割了。」
這可著實比一把一把彎腰割麥子快多了!
仗著腰長有力,薛驚河幾乎要仰躺在馬上去看那「釤鐮」,要不是還記得自己應了衛二要去收麥粟,他恨不能立時過去看看。
「痛快,痛快,這東西要是用在戰場,一片下去,那羌人豈不是只剩了腦袋?」
「薛大傻你再看要從馬上掉下去了,釤鐮操作不易,多是定遠軍里再用,再往前還有呢。」
薛驚河腰背如弓,不需手上借力就直起身子看向衛薔:「此物我走時你給我兩個,我可得帶回去讓我阿父好好看看!」
「圖紙給你也無妨。」別說西北,陳家、裴家和崔家所在的河中府、冀州和貝州她都送去了圖紙。
能利民的事是好事,只要不牽扯軍事,多些人用豈不是更好。
聽衛薔這般大方,薛驚河立時歡喜起來:「衛二啊衛二,我每次來見你總能見了新東西。」
「光有圖紙不行,你還得會用。」說話間就到了地方,衛薔抬了抬下巴道,「薛大傻,那把釤鐮你得學會了如何用。」
簡單簡單,薛驚河抬腿下馬,快步走了過去。
衛薔也走到田壟之間從一位女兵手中接過了釤鐮稍一施力就割下了一片金燦燦的麥。
她的動作倒是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