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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悠膝蓋一軟幾乎是趴伏在了地上:「弟……臣……謝聖人隆恩。」
朝上眾人無心聽趙啟悠說什麼,就在他跪下的時候,一本薄薄的冊子從他懷裡掉了出來。
趙啟恩遙遙看著那冊子,問大梁的新任攝政王:「你袖中掉出的是何物?」
「啊,這、這是《繡天記》。」趙啟悠慌慌忙忙拿起那本書雙手舉著給他看,「聖人,這是我在北疆尋到的奇書,本想在散朝之後獻給聖人解悶。」
解悶?
跪在地上的姜清玄雙目看著明堂的石磚,心中已下起了棋,不聽不看不想,就不會記得他麼孫寫的那些書被人拿到了明堂上。
說起《繡天記》趙啟悠著實精神了許多,將手中的書給一旁跪著的大臣們看:「此書著實妙極,楚繡兒著實是個奇女子,不僅智勇雙全,在床上也著實了得,慾念在身不忘初衷,『青絲煞,血雲榻,鸞鳥初啼絕崖』此回極妙,著實寫得處處動人。」
有朝臣微微側開了頭,這等淫書豈是他們這些人能看得?
倒是有出身世家的大臣年輕時也是風流的,竟微微抬頭看了那書一眼。
這書,聽著倒比望江生寫得還有趣些。
趙啟恩高坐在上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口血仿佛哽在心頭。
廢物!廢物!廢物!
片刻前他剛剛將這廢物立為攝政王!
「年少慕色艾,朕久病深宮,倒是忘了你的婚事……」
看一眼於崇和鄭裘,趙啟恩心中一動,兩京世家中韓、林、駱、呂四家或是消亡或是名存實亡,冀州裴氏投靠了衛薔,晉州魏氏逃來洛陽至今不得歸家,欒州李氏、并州陸氏、涿州井氏勢力在外,河中陳氏只陳伯橫一老邁之人為官,不可依仗,剩下的只有河南于氏、河陰鄭氏還有許州錢氏,為趙啟悠從這三家中擇一淑女為妻,就算他趙啟悠是廢物,這三家也會為了皇位與皇后爭個你死我活。
「朕為你擇一名門淑女可好?」
聽聖人這麼說,鄭裘心中一動,他的女兒都被帶去了北疆,可族中還有淑女,尋一爹娘懦弱的握在手中,也可為攝政王之妻。
說不得哪一日鄭氏也能當了後族。
這邊鄭裘兀自想得心潮澎湃,那邊趙啟悠重重地給趙啟恩磕了個頭。
「聖人,臣弟心中已有一名門淑女,若要擇婚,臣弟非她不娶!」
趙啟恩皺了下眉頭,只覺趙啟悠是在神廟地方偷見了哪家的女兒,不過只要是世家女,哪怕是那不知好歹的裴氏女,指為側妃也可。
「你看中了誰只管告訴朕,朕這皇兄自然可以為你做主。」
「多謝聖人!」趙啟悠又連磕了三個頭,一絲天潢貴胄的體面也不剩了。
他深吸一口氣,大聲道:「臣弟心儀衛氏長女,請聖人成全。」
趙啟恩突覺耳中一陣轟鳴,仿佛聽不清自己剛封的攝政王在說什麼。
「你在說什麼?」
「臣弟心儀先定遠公衛泫長女、現定遠公衛薔,衛氏乃國之臂助世代名門,定遠公於國有功德才兼備,容貌秀美談吐不凡,臣弟一見傾心,還請聖人成全。」
一旁的石菩憂心忡忡地看著聖人,只見他忽然面色潮紅繼而泛紫,他張了張口仿佛要說話,卻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聖人吐血了!快傳御醫!」
明堂上頓時亂成一團。
趙啟悠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聖人的御座錢,見聖人歪頭昏厥,大聲大喊道:「快找皇后來做主!」
聖人吐血昏厥的消息穿過層層宮牆傳到了飛香殿。
皇后正在往唇上抿胭脂。
「聖人暈倒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什麼滿朝文武,一個個的少見多怪。」
抿嘴之後放下胭脂花片,又左右看看臉上的粉,衛薇這才終於站起身,換了一件大紅色的罩衫,又在頭上戴了三支一排的寶簪。
琴心在一旁看著,緩聲道:「娘娘,這般是不是……」
聖人吐血,如何能打扮得如此堂皇?
彎著腰對鏡理鬢的衛薇垂眸輕輕一笑:「如今的朝堂想要的可不是一個倉皇哭泣的婦人,而是一個鎮定自若能撐起整個大梁的女人。」
再抬起眼,她已經是氣勢十足的皇后。
她衛薇,正是百官想要的的女人。
趙啟恩的病起起伏伏,有皇后守著,那紅丸是不能再吃了,沒有紅丸,他越發頹靡下來,昏昏沉沉一日又一日,很快就到了同光九年的正月。
正月十五上元節,皇后大宴群臣,對著吃了一口魚突然噁心,招來御醫診脈,得知皇后已有孕三月。
聖人有後,文武百官不管如何想的,都得有歡喜之色。
同日夜裡,姜清玄府上多了一個從秦家偏房來投奔的小少爺,生得甚是俊美,又是爽快性情,很快,姜家上下無人不喜他。
新年一過,便是草長鶯飛的春日,衛薔終於趕回了北疆,今年的各州刺史大會她改在了雲州。
在開會之前,衛薔先去了雲州的軍械所,軍械所內李道士打開了層層的鎖,終於取出了一個木盒。
「此物是我們軍械所上下精心所得,麟州軍械所幫我們制出了機括,可也不知這是何物。」
看著被一群人珍而重之的木盒,衛薔抬手緩緩打開,只見其中是一形制怪奇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