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頁
有人說這刺殺之法是是旁門左道。
也有人說血仇當前能以旁門左道之法復仇也是壯士,定遠軍中不就有以刺殺成名的主將?
在這般的爭論聲中,楚繡兒之名傳遍北疆。
如今,衛薔掏出錢,接過了一本《繡天記》。
一旁一中年文士摸了摸胸口,清了清嗓子,問道:「元帥、元帥看此書……」
衛薔見他一副試圖講道理的樣子,道:「怎麼,這等好看的書旁人看得,我看不得?」
「不……元帥乃清正……」
衛薔徑直打斷了他的話:「同是年少失家,若我沒有這一身武藝,只怕連楚繡兒十分之一都不如,這等堅毅之人,如何不清正了?」
手中捏著那本書冊,衛薔環顧四周。
「再說了,那《平虜冊》里申將軍與一眾女子輾轉,你們看得神思不屬,也無人與我說那是壞了定遠軍的名聲,可見是知道申將軍並非真人,怎麼,這楚繡兒一入了爾等的眼,爾等立時想起該如何教化身邊女子了吧?清正……還敢當面給我掛招牌,我又哪裡清正了?我最初起兵之時連蠻人的幼童都不放過,也配稱一聲清正?你們不如問問那些死在我刀下的人我清正不清正。」
元帥聲音平平,一眾人卻都聽出了怒氣。
有人看向那最初說話的文士,恨不能讓他將剛剛說的話連著舌頭一併吞回去。
「爾等在蠻族刀下苟延殘喘是清正,女子困於天生被蠻族欺凌便是不清正,哪怕手刃蠻族首領,你們先盯著她清正不清正……」
衛薔的腰間挎著刀,她看向面前那些買書的男男女女。
天已經暗了,旁人甚至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早說過,北疆是北疆是北疆人的北疆,決不許有人將北疆人分出三六九等,女子被欺過你們就要當她低一等?也不過是要踩著旁人的血顯出自己『清正』罷了。我說得可對,桑書士?」
那中年男人羞愧掩面。
一旁的書肆老闆笑著說:「明明自己是提前數日來問《繡天記》的,還敢說這書中人物不清正?不清正你怎盼了那許多日?」
書肆內外哄堂大笑起來。
衛薔也笑了。
「桑書士既然這般『清正在心』,我送你一號——『清正公』。」
四下里又是一陣笑聲。
書肆老闆將燈籠點亮掛了起來。
街上鱗次櫛比屋檐下也紛紛掛上了燈。
燈火幽幽,那人掩面奔走。
書肆老闆笑著道:「元帥,從此以後再敢詬病那些『楚繡兒』的,便是有了字號了,都是『清正公』。」
站在書肆外看向站在燈下笑著的女子,趙啟悠的手捏緊了自己的袖子。
趙啟悠啊趙啟悠,你皇兄可是已經做了大死,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也陷進了這天下第一等的死劫之中。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時,一騎飛馬從城門外飛奔而來。
路過書肆,來人一勒韁繩,翻身下馬,單膝跪在了衛薔的面前。
「啟稟元帥,我定遠軍龍淵、龍泉二部已占長安!」
第188章 奪門 「定遠軍於長安有大恩,他們進城……
長安自周起便是一國之都,文王建豐,武王建鎬,合稱豐鎬兩京,自那之後秦漢隋唐,漢末西遷、亂世稱雄……至蠻族南下,趙梁皇室東逃,長安為天下之心已足有千年。
十多年前一路蠻族沿長城一線西進南下,自耀州過河攻破長安,避過了長安以東的號稱天下第一雄關的潼關,十萬蠻兵走出的舊道依然有跡可循。
竇茂也是做此打算,他沿涇水南下過渭水便可直抵長安。
此時定遠公北歸,同州駐兵不過萬餘,就算定遠軍知道了他攻打長安的消息,也要先南渡渭水到華州再過潼關,如今長安城破敗不堪,城外防守形同虛設,他只要兵發迅疾先一步攻下長安,待定遠軍趕來也為時已晚。
為行此法,竇茂使人造小船百艘,使五千餘人自渭水上游趁夜渡河為先鋒,先奪下了西渭橋,大軍過橋直向長安。
心知自己如今已是孤兵,加上今歲耀州秋收不利,軍中已經人心惶惶,竇茂在起兵之前還效仿當年曹操「望梅止渴」之計,告訴自己手下強兵只要奪下長安,凡是他們所見,無論是財物、糧食還是女人,皆可奪之。
軍心由此大振。
奪下西渭橋只用了半日,一萬五千強兵過河,待從龍首原穿到長安城北已經是深夜時分。
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長安城,竇茂眉頭緊皺。
他早令人潛入長安與在城中的細作聯手開門,怎麼竟毫無動靜?
從前建在龍首原上的禁苑早已荒廢,今日,他是要奇襲光華門從北奪門而入長安。
轉頭看向四周,夜幕中的龍首原上隱約可見遠處天樞宮高聳的宮牆,在前唐,那宮室喚作「大明宮」。
竇茂突然心中一緊:「不管了,沖門!」
他剛一下令,便見長安城牆上燈火漸起。
「竇賊!你犯上作亂,如今又敢突襲長安,今日我定讓你有來無回!」
城門上一面大旗高懸,一個大大的「常」字,正是右監門將軍常淳。
竇茂如何想不到自己的謀劃已經被人所知?
看著長安城上燈火照亮的「常」字,他冷笑一聲道:「區區一萬守軍也想擋住我兩萬五千強兵?他以為他是定遠公麼?給我攻城!金銀財寶,女人,就在這城門後,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