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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仿佛有鷹的鳴叫聲,定遠軍中年級最大的主將頭髮半百,被晴日照得似有光亮。
她依然稱呼衛薔為元帥。
「元帥,定遠軍諸位主將中最少的也已經掌一部七年了,最多是我已經十六年了……元帥,十六年,湛盧部是隨我姓龍還是姓定遠、姓安民?十四年了,龍泉部又姓白還是姓定遠?」
她說了好幾句話,竟然一個髒字兒都沒有。
白龐咬著牙道:「龍婆你說話別將我拐進來!」
衛薔看著龍十九娘子,看著她笑容滿面。
「元帥,讓卑職去龍淵部吧,申屠將軍去龍泉部,白將軍去赤霄部,符將軍去泰阿部……五年一換,定遠軍才會是真正的定遠軍。」
說完,她從腰間解下刻著「湛盧」二字的銅牌扔在了桌上。
隨後,她看向了身側坐著的蘇長於:「蘇將軍,你可敢將你經營了十二年的純鈞部交給本將?」
「白將軍,你可敢願將你握在手裡十四年的定遠軍龍泉部交給我這把老骨?」她又問白龐。
眸光橫掃左右眾位將軍,她冷笑:
「別做那縮頭的畜生,湛盧部的信物就在此處,你們誰敢拿便將自己的兵權交出來。」
「啪。」一塊令牌也落在了桌上,龍淵將軍符嬋站了起來,「龍婆你不要這般猖狂,我五萬重甲鐵騎,你敢接嗎?」
又一塊令牌也落在桌上,泰阿將軍衛鶯歌也站了起來:「泰阿部是定遠軍的泰阿部,該去何處我任憑差遣,絕無推脫之言。」
蘇長於也解下了腰間銅牌。
接著是申屠休和白龐。
慢條斯理將腰間銅牌解下,赤霄部將軍李瑄笑著搖頭:
「竟不知龍婆這般輕看我等。」
龍十九娘子,年有六十四,在并州太原,將定遠軍主力七部將軍的軍權全繳了。
第245章 桃花 「師父,你等我。」
文明十八年的大會上最大的事就是「黎」立國,定遠軍元帥衛薔被選為第一任大輔。
裁撤各州守軍卻連第二大的事都算不上。
二月二十日,定遠軍改制,各軍主將、文將改五年一任。
原湛盧將軍龍十九娘子改任巨闕將軍,原巨闕將軍申屠非改任龍淵將軍,原龍淵將軍符嬋改任純鈞將軍,原純鈞將軍蘇長於改任湛盧將軍,原龍泉將軍白龐改任泰阿將軍,泰阿將軍衛鶯歌改任赤霄將軍,赤霄將軍李瑄改任龍泉將軍。
文將留任一年,明年再改。
定遠軍格局大變。
鎮州與并州將讓,快馬一日可至,那廂開會的眾人剛剛踏上返程,這廂會上所說已經悉數到了鎮州鹿泉縣的小院裡。
穿著蔥綠羅裙的女子趴在榻上,笑著說:「龍婆真是一員猛將,當場繳兵權這種事也就她做得出來。」
傳信之人穿著粗衣,仿佛只是個貨郎:
「我家主人說了,既已立國,就該稱您為殿下,來日黎國江山都是您的。」
「可別與我玩笑了,我那姑母都沒稱帝,不過是個什麼大輔,我又是哪門子的殿下?我們二人在這閒居,不用你們掛心了。」
說完,女子將信扔到了地上。
「我不管你們是誰,除了這院子你是貨郎,我是這家的娘子,從來不曾相干。」
貨郎卻不甘心,低聲道:
「殿下,您可是姓衛,是先定遠公世子僅剩的血脈。」
女子一概不聽,抬頭喊道:「師父快把這人趕出去!」
話音剛落,一穿著布衣也不掩清瘦端肅的男子走了進來:「你該走了。」
貨郎看見那男子,連忙道:「殿下,你是衛家血脈,卻淪落至此,元帥手段狠辣,您屢次犯禁,一旦被元帥抓住別說與肅王相知相依,只怕二人性命都不保。」
趴在榻上是女子就是正藏身鹿泉縣的衛瑾瑜,她喚來的男子自然就是趙啟恆。
趙啟恆將那「貨郎」趕了出去,對趴在榻上的衛瑾瑜道:「飯已做好了,我扶你起來。」
衛瑾瑜用手撐著上身笑著說:「師父你不必把我當患了重病的,不過是傷了腿……」
趙啟恆只管端了飯菜過來,讓她依在自己身上吃飯。
吃完飯看了一眼衛瑾瑜的傷腿,趙啟恆道:「我扶著你去院子裡走走。」
衛瑾瑜抬起手讓趙啟恆扶她,等趙啟恆架住她的手臂,又突然用力讓趙啟恆坐在了榻邊。
「嘿嘿嘿,早知道我受了傷師父你就不走了,我早就……」
趙啟恆攔住了她的話:「你總趴在榻上,好的腿也會失了力氣,還是下來走兩步吧。」
衛瑾瑜扁扁嘴,看著趙啟恆的眼睛:「王爺師父,是不是我能走了你就要回洛陽不管我了?」
趙啟恆沒說話。
衛瑾瑜為了救他出皇陵觸犯軍紀,大年初二被押解到了絳州,當著他的面被硬生生打了一百二十杖打斷了的一條腿。
趙啟恆忘不了那日衛瑾瑜被打成了什麼模樣,這條腿是衛瑾瑜為了救他而付出的代價。
可衛瑾瑜卻不這麼想,她在軍中多年,頗有些親信,竟然就把她和趙啟恆一併從勝邪部的大牢中救了出去送到了鹿泉縣。
趙啟恆問過她的打算,衛瑾瑜笑著說她用一條腿還了姑母的養育之恩,等腿好了就出關去西域。
一邊憐她身受重傷,一邊惶恐她前途漂泊,趙啟恆也說不出自己要回洛陽赴死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