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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鏡子看著臉上的疤,她抬手從旁邊挑了一副雕了孫悟空大鬧天宮的金面罩。
這是她那小爹、啊不,是王爺師父找了巴蜀的巧匠給她做的,光是送稿加改樣路上就花了一個月。
哈,跟著小爹混了一年,衛瑾瑜越發覺得姑母說王爺師父是自己小爹倒是形容貼切了。
「想把齊天大聖關進煉丹爐,那也得是太上老君加上二郎神呢。」
將面罩戴在臉上,她對著鏡子咧嘴一笑。
第158章 死人 「定遠公世子落水死了!」……
東都城西的神都苑衛瑾瑜從前在東都的那兩年也來過,不過那時候先帝還在,她又還是個小孩兒,跟在趙啟恆的身後只管吃吃喝喝就好。
現在她算是成人,衛薔又搞出了這般聲勢,騎馬在神都苑中,衛瑾瑜可真是比身為肅王的趙啟恆還要威風。
第四次被趙啟恆停下馬轉身讓她別躲,衛瑾瑜扁著嘴說:「王爺師父,你可體諒體諒你徒弟吧,我在北疆少見外人,可受不了這陣仗。」
趙啟恆平素端方,唯獨面對衛瑾瑜沒了脾氣,他還真信了衛瑾瑜是羞赧,嘆氣道:「你都是要談親事的人了,怎能還做這等扭捏之態?」
衛瑾瑜還是扁著嘴:「那王爺師父就捨得讓我去跟這些趨炎附勢之人周旋?可見是不肯心疼我了。」
說話就說話,她還作勢要踢趙啟恆的馬尾巴,可見是被慣得無法無天。
趙啟恆不說話,騎著馬就往前走,兩旁侍從都戰戰兢兢,生怕他是被定遠公世子惹出了火氣。
走了百丈遠,又有一群大臣說要拜見定遠公世子,一看肅王臉黑得仿佛是被火熏了三天三夜,便紛紛退開了。
如是再三,衛瑾瑜跟在趙啟恆的後面哈哈哈笑出了聲。
「王爺師父果然疼我,連這冷臉都借給我防身用。」
趙啟恆回頭看她:「瑾瑜你也不必頑笑,此時不同以往,東都多少雙眼睛都看著你,你若是不拿出幾分定遠公世子的氣概,還不如辭了這世子位,只安心給我當徒弟。」
偌大東都,也只有肅王趙啟恆還信定遠公世子衛瑾瑜是個羞赧好欺的。
衛瑾瑜笑著說道:「王爺師父你是說若我今天惹了禍事,你也會護著你徒弟我的,可對?」
趙啟恆沒說話,衛瑾瑜自然知道他是默認了。
兩人到了明德宮前下馬,路過一處正在歌舞的高台,衛瑾瑜看向台上的穿胡裙跳舞的女子,口中嘖嘖有聲道:「中原女子骨架纖細,又少吃羊肉,這胡舞跳得徒有其型,也就只能騙騙東都這些沒見識的。」
台下一穿著錦袍的漢子轉身看過來,冷聲道:「不知是哪來見不得人的小子,也敢貶低淳于大家的舞?這胡舞可是淳于大家兩代人在烏護遊歷所得,你又知道什麼?」
「哈?小爺我可是見過胡人的,什麼烏護,蠻人,羌人,靺鞨人,大蕃人,我可是連龜茲人都見過的!」
說話間,衛瑾瑜抬手指著台上的舞姬。
「你們中間那幾個女子分明是學了飛天的打扮,還赤著腳,這也是胡舞?」
漢子大怒道:「這是佛舞與胡舞相合而得!在胡舞中加此段乃是為聖人祈福,何等沒見識的小子,竟敢這般指指點點?!」
眸光從那些額心點了紅點的舞女身上划過,衛瑾瑜冷冷一笑:「不倫不類罷了,借了個給聖人祈福的名頭就敢踩人!我可是定遠公世子,在北疆見識的可多了,還敢說我沒見識!」
一聽衛瑾瑜亮出了身份,那漢子喉中一梗。
這時,一女子緩步走來,穿著一身湖藍衣裙,臉龐看著有四十歲上下,行走間卻身姿矯健輕盈無聲。
「見過定遠公世子,奴是淳于行,受齊國舅保薦而幸能入宮獻舞,自認見識淺薄,舞道不精,蒙國舅抬愛罷了。」
所謂齊國舅就是聖人原配齊皇后的長兄,與如今的皇后衛薇相比,齊皇后生前不管是家世底蘊還是身後的權勢都微不足道,齊家不過是一小小世家,當初齊氏嫁給默默無聞的七皇子,都是他們家高攀,後來齊皇后病死,這齊國舅也不爭名逐利,只每日享樂,倒是在歌舞一道上頗有識人慧眼,皇帝對他這種「廢物」向來寬仁,宮中每有大事,都讓他協同籌備歌舞。
那錦袍漢子自然就是齊國舅了。
見淳于行居然先低了頭,他大聲道:「衛氏小兒,我妹妹是聖人原配,你那姑母在我妹妹牌位之前都要行妾禮,你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我姑母?誰」衛瑾瑜左右一看,笑著問,「可是定遠公?」
齊國舅喉頭又是一梗。
趙啟恆一直在旁站著,見有人要以身份壓衛瑾瑜,他淡淡道:
「瑾瑜,不必與閒雜人等多言,聖人還在等我們。」
齊國舅一見肅王,臉色又變了變,彎腰行了一禮。
「肅王,您……」
趙啟恆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著衛瑾瑜就走。
衛瑾瑜掙了掙,回頭對那齊國舅做了個鬼臉。
「還敢拿我姑母說事?下次再見,小爺打爛你那馬臉!」
明德宮前竟然敢口出狂言,這是何等囂張跋扈!?
齊國舅忍了又忍,見左右都看著自己,他一拍大腿道:「我今日就不信了,我們齊氏還能被這小兒踩在頭上!」
在齊國舅身後,淳于行小心整了整自己的衣擺,將腰間的一塊青玉收進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