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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六塊,小心分著吃。」
「謝謝元帥!」
看著她歡歡喜喜捧去分糖,衛薔笑了笑。
「給瑾瑜的信也該到了。」
她抬頭看了看昏沉沉的天。
「打下荊州之前,瑾瑜你可得把出兵的聖旨拿到手。」
衛瑾瑜是在南吳北伐的第九天知道消息的。
唐嵊一走,衛雪歌以威勝節度使唐虞的口吻親筆寫了奏本,蓋上了唐嵊為了讓她調度糧草而留下的大印。
奏本上寫復州城破在即,安州已被圍困,楊氏已經兵發襄州。
倒是讓衛瑾瑜行事容易多了。
第222章 洛陽 「他們啊,神仙不渡,輪迴不收,……
「南人越過漢水占了襄州,到咱們洛陽也只剩繞過伏牛山了,汝州到蔡州一帶遭了大水,連糧食都是跟那邊借的。」
說話的人眼神兒一飛,左手拇指往外一翻正是朝北的指向。
一旁聽著的人都點了點頭,一兩日間,南人北伐之事已經從朝堂傳到了民間,洛陽上下人心惶惶,商人們靠路賺錢,每日都派了僕從在茶肆里等消息。
像說話這人這般的落魄書生平日裡都是被瞧不起的,現在身旁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那書生一身布袍洗到發白,冬日裡還拿著一把扇子,臉上稀稀疏疏一點鬍子,仿佛一頭未長好的公羊。
這時,有人對他說道:「定遠軍不是在打許州造反的?讓他們南下打南人不成麼?難道咱們大梁的定遠軍只會平叛,不會護國?」
書生抬頭看了他一眼,摸著鬍子笑了:「這位郎君說的是,定遠軍打下了長安,長安姓了衛,打下了徐州,徐州也姓了衛,再讓那姓衛的女國公調兵南下,這大梁姓趙的地方還有多大?」
倒一點茶湯在桌上,他斂著袖子畫了個半圓,又在中間重重點了個點:「這就是現在的衛氏,都快把咱們洛陽給包起來了。」
眾人彼此看看,又看向人群外,有一人道:「定遠公一心為國,所謂護國愛民……」
「哈。」那書生冷笑一聲,「覺得那衛氏一心忠於大梁的何必聽我胡言?愛民倒是真,不過是為了收攏民心,好做天下之君罷了。護國?護誰的國?護大梁?要真為了護著大梁就該將兵馬交給朝廷!現在朝廷養不起兵,那定遠軍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天下百姓只知衛氏,可還知道趙氏?」
有一披著裘衣的男子打斷了他的話:「別說那遠的,只說眼下,要是朝廷如你這般想不讓定遠軍平叛,這洛陽還能呆麼?」
書生給自己重新倒了杯茶:「汝州蔡州剛遭過災,要糧沒糧要兵沒兵,要是威勝節度使擋不住南人,這洛陽可待不了。」
「我們還有金吾衛啊!趙將軍手下十萬大軍,怎麼抵不了南人?」
「哈,要是金吾衛真那般有用,怎麼不出去平叛啊?」書生搖搖頭,心覺這些人好笑,「自從聖后有子,趙源嗣就被趕出洛陽練兵去了,金吾衛中爭權奪利的事少不了……忠武節度敗於叛軍,除了金吾衛和領軍衛,只剩了黃河以北的四位節度使可以南下。」
他在那半圓之下圓點之上又點了四個點。
低頭看著案上,他聽有人連忙道:「那就讓節度使調兵南下。」
「哈哈哈,定遠公可怕,那東平郡王就不可怕?」
書生大笑出聲,看著周圍的人大聲道:「雷聲翻滾,大雨傾盆,爾等只看著只盯著頭頂只瓦,生怕被淋濕,怎知道堤壩失修,洪水將來,自己所在之處必成絕地?」
說完,他起身穿過人群,對也聽得入神的店家道:「茶錢讓他們掏。」
封了補丁的衣袖一甩,就抬腳出了茶肆。
大梁已前行無路,東都洛陽將成絕地,這等境況不止那書生知道。
於崇讓人清點了家中衛兵,心中稍安,從韓氏造反之後,他心中便覺不安,五千私衛猶嫌不夠,一面招兵買馬將遊俠兒請到家中做客卿,一面將佃戶中青壯也訓成私兵,已有近三萬之數,不說造反的逆賊,就算是定遠軍攻過來,他自恃也有逃脫之機。
除此以外,於崇這幾年幾乎月月給定遠公寫信,桃子熟了、得了新茶都送過去,甚至得了個孫子都寫信求定遠公賜名。
對自己親爹都沒有的孝敬之心於崇都給了定遠公,當年被定遠公對他的救命之恩一下子進了他的心裡,時不時就寫信以詩相頌。
這些信定遠公一年大概回一封,於崇也覺心滿意足,將信妥帖收好,就是將來定遠公稱帝時他的護身之寶。
「大兄,你說定遠公會南下救復州麼?」
「南吳攻下洛陽,她再滅了南吳就是給大梁報仇了,稱帝再無阻礙,你若是她,你會南下嗎?」
於岌想了想道:「聽聞薛驚河是國公入幕之賓……」
「咣!」
於崇一把將手裡的銅壺甩到地上,要不是於岌還算敏捷,已經被燙到了。
「這等話不要再說,劉邦不是開國之君?不還是將妻子都甩下?來日定遠公也是開國之主,豈會在意這些小節?少了一個薛驚河又如何,天下男子任她挑選,更好的也非沒有。倒是你,這般非議她,小心傳到她耳朵里,到時不用她,她手下將領也要取了你的首級哄她開心。」
於岌小心閉上了嘴。
於崇看看左右,道:「不許宗族逞凶,不許世家留存,她是要將天下權柄都握於自己之手,只怕是個比秦始皇還暴虐的,咱們以後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