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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的人,似乎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他也看見了走近的進士,便笑了。
「好了,觀刑之人已經到齊。」
看向刀斧手,他臉上的笑終於不見了:「行刑。」
第一個刀斧手舉起手中的大刀,大聲道:「張駒,索賄百貫,陷害同僚,貪贓枉法,徇私舞弊,買賣人口,背約重婚,背棄北疆,辜負百姓,按北疆律當斬!已驗明正身,斬!」
他一刀劈下去,第二個刀斧手接著舉起了手中的大刀:「吳有光,行賄兩百貫,偽造證據,以權謀私,草菅人命,背棄北疆,辜負百姓,按北疆律當斬!已驗明正身,斬!」
鮮血噴涌在地上,最當中的刀斧手也舉起了大刀。
蔣子吉在刀下掙扎不休,大喊道:「怎能是你們來斬我?!元帥!衛二郎!讓她來斬我!」
刀斧手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人,只見那人緩緩搖頭,便大聲道:
「蔣子吉,索賄受賄千餘貫,賣官鬻職,玩弄權柄,以權謀私,徇私舞弊,貪贓枉法……背棄北疆,辜負百姓,按北疆律當斬!已驗明正身,斬!」
「嚓!」
頭顱滾在木台上,鮮血噴了滿地。
有些血飛濺到了那男子的衣角。
他低頭看了一眼,站在台上對著人群外的那些進士們行了一禮:「杜明辛恭送各位同科同僚赴任。」
台上的人頭還死不瞑目,杜明辛卻像是站在桃花樹下又或者綠柳蔭里,身邊應是碧水池或者林中道,而不是陣陣起的腥風。
怪異的靜默中,楚平疆大喊一聲:「痛快!我來之前還想,可惜不能親眼這些狗苟蠅營壞我北疆之輩的下場,多謝杜兄!來日有餘暇來勝州,我請你吃勝州羊肉!」
「一定一定!」杜明辛直起身笑著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隔著人群遙遙向杜明辛行禮。
杜明辛踩著一地的血卻令人覺得矜貴非常,將禮數做到了十分。
左未是最後一個走的,她騎了一匹黑馬,像一道墨痕。
「你做的不錯。」她對杜明辛大聲說道,「北疆監察司整肅就該這般熱鬧。」
杜明辛笑不達眼底,淡淡道:「左司務過譽。」
左未冷笑一下,調轉馬頭離去。
餘三娘送了衛薔和元婦德回來,才知道杜明辛已經將人砍了,她連忙衝去原來的雲州監察司,就見砍頭的台子正在撤,她的新夥伴兼上司的衣角上還是血。
「杜郎君!你未免太急了!」
「急?急是自然的。」杜明辛洗完了手用棉布巾擦乾淨,又仔細放了回去,素白的臉像一塊不曾被人把玩過的羊脂玉,「我要在雲州做事,自然要雲州百姓都能知道我。」
杜明辛在一眾進士里最有名的就是他的樣貌,藺岐生溫文爾雅,也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可在杜明辛面前,就如杏花遇到了桃花,縱然也是美的,可無論色相、香氣還是枝幹都差了三分。
樣貌以外,他常笑而少言,又彬彬有禮,每有討論都是坐在角落裡的,恐怕很多人到今日才知道,他竟然是這般一個狠角色。
餘三娘深吸一口氣,蔣子吉該死,也不過是死得急了一點,雲州想要重整監察司,必是要使出雷霆手段的,看著杜明辛衣角上的血,她笑了一下道:
「杜郎君來了這麼一遭,以後怕是會被人叫什麼玉面屠夫。」
「玉面屠夫?」杜明辛抬起頭,臉上的笑在瞬間變得真切起來,什麼矜貴,什麼淡漠頓時消失無蹤,「那可太好了,與我家少將軍的藍眼狼王正好相配。」
餘三娘一時無言。
歡喜了片刻,杜明辛看向案上的卷宗,道:「余娘子,你我如今算得上是篳路藍縷,連人手都只有你我,不知你在雲州有沒有得用的夥伴,我們先將她們找回來。」
……
山林深處,兩個抱著羊皮袋子的瘦小身影往前狂奔,身後不時傳來呼嘯之聲。
聽不懂的蠻語迴蕩在高大的樹木之間,仿佛有刺耳的迴響。
快跑,快跑!
越過一棵倒下的樹時,其中一個瘦小的人跌倒了,另一個人連忙轉回來拉,三四個高大的蠻人正在衝過來,嚇得她閉著眼睛拉了人就跑。
可剛跑出兩步,她就被人抓住了。
「啊!不要!你們放開我!阿瑪!阿瑪救我呀!」
幾個蠻人聽不懂她的話,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其中一個人在瘦小的女孩兒身上揉搓了一下,笑得更大聲了。
破空聲響起,被一聲鳥雀的鳴叫遮蔽。
女孩兒閉著眼大聲哭叫,突然感覺一陣溫熱濺在了她的臉上,掙脫不動的那隻手鬆開了,她整個人被壓在了壯漢的身下。
笑聲消失了。
「你沒事吧?」聽見了有些生澀的靺鞨語,女孩兒睜開眼,又被嚇了一跳。
衛燕歌搬開蠻族士兵的身體,抓住女孩兒把她拎了起來。
一旁的小男孩兒挨了蠻族一巴掌,還在昏著。
「不用怕,他們已經死了。」衛燕歌從一具屍體上取下了一條拴著狼牙的皮繩,繼續用靺鞨語說,「你將這個帶回你們部落,告訴他們蠻族從西邊穿越了白山過來了,來了很多人。」
被抓和掙扎的時候,女孩兒之前采的野果都從羊皮袋裡掉了出來,多半被人踩得稀爛,一旁的楚眉先將地上還完好的野果撿起來,又爬到一旁的樹上摘了些還泛青的果子放進了羊皮袋子裡,又將羊皮袋子放在了女孩兒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