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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這二字好的不只陳伯橫,很快,黎國便以「文明」二字紀年。
左右看看,陳伯橫又站了起來,這可是立國啊,要定下的規矩多得是,怎麼這些年輕人只問問紀年呢?
「元帥,下官有一問,既然黎國無君,那又該如何稱呼掌各部、軍政之人?」
衛薔苦笑:「我哪裡知道,不然我為何說讓你們明日再議?我只提了兩個,黎,你們是同意了,文明也同意了,剩下的可別問我了。」
她是一心想去吃飯睡覺,其他幾百人是絕不肯的,聽她說沒主意,一人站了起來:
「不如叫攝政。」
有人搖頭:「攝政是待君行事,不好。」
「國君聖人皇帝是叫不得了,《書·益稷》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不如叫元首如何?」
崔瑤笑著將「元首」二字記下:「這二字似乎不錯,可還有別的?」
「『輔國』如何?蒼生即為國主,掌政者不過輔佐治國。」
崔瑤又記下一個。
「咱們開大會,有個人在上面主持,不如就叫主持?」
崔瑤放下了筆。
衛薔走過去嘆息道:「掌政的叫主持,你是不是要去剃頭?」
一時間哄堂大笑。
伍晴娘笑著道:「在上面主持之人哪怕叫會首也不能叫主持吧。」
「會首也不諧。」崔瑤搖頭,「會首不如叫會主。」
伍顯文見沒有散會的意思走去門外囑咐了一通,天還沒暗下來就有書院的學生提著燈和食盒走了進來。
一個穿著青黑花棉衣的少女一步步走到主座上將燈擺好又放下食盒,一抬頭突然驚叫出聲:
「怎、怎是你?!」
衛薔看向在燈光下容色非凡的少女:「我怎不記得見過這般漂亮的小姑娘?」
少女磕磕絆絆地說:「冰、冰、還有車,你、您給我木牌,賣、運冰!」
衛薔還是不記得。
恰好王無窮幫小孩子分食盒就在近前,便說:「剛占下太原的時候天氣還熱,元帥你為了幫城中無依之人讓工布部專門製冰給他們賣,蘇長袖從前就是賣冰的小娘子,去年十月進學,才四個月已經識了一千五百多字,背過了《定遠安民疏》、《論語》,《安民法》中拿出來讓她背也能背七七八八,算學也不錯,三月就要去縣學了,是太原城裡學得最快的,說不定過兩年就要去考科舉了。」
蘇長袖還看著面前帶著笑的女子,她畢竟帶著些小孩子混進街頭好幾年,又在學堂里學了幾個月,心神一穩,笑了:
「是娘子你讓我們推著車去賣冰,賣冰一個半月一共換了兩貫又一百三十文,我獨得了七百一十文,娘的病也好了,用這些錢做了脂粉在北市賣,也能餬口。我娘說再見您千萬請您去家裡,我娘燒了一手好羊肉。」
坐在第一排一直沒說話的越霓裳將頭搭在衛燕歌的肩膀上:「咱們家裡這元帥幸好不是男兒,不然不知欠下多少情債,禍害多少小娘子……嘖嘖。」
衛燕歌沒說話。
越霓裳挑眉一笑,大聲道:「元帥,那羊你可不能吃獨食。」
元帥?!
蘇長袖瞪大了眼,她容色生得極好,再過幾年只怕不輸當年的越霓裳,只還有幾分稚氣,眼睛瞪得讓衛薔想到了林子裡瞪著眼睛的鴞。
還震驚著的小姑娘走了,衛薔打開了食盒看見裡面是一碗大概二十來個羊肉餡兒的餃子另有四五個衛薔拳頭大的包子,還有木壺裝了湯,薺菜、雞肉丸和雞蛋花做的,還熱氣騰騰。
吃著倒是方便,衛薔拿起筷子風捲殘雲一般將那一碗餃子吃了,又拿起一個包子借著燈光看著旁人為這次大會準備的文書。
從雲州到太原的鐵路已經確定開建,青州和絳州也在要鐵路。
徐州刺史黃藍提出重整京杭運河北段。
海州刺史君蹊剛赴任幾個月,就提出要在海州修建大港。
……
監察司齊青密三州管事餘三娘送了兩份一份文書上來,一份說的是將安民法細分成各法。
衛薔覺得這一條挺好,法條越來越細,只有《安民法》也難推法於民。
另一份文書上寫的是強制教育,為受教年限立法,讀完縣學之前孩子不能不讀書,阻礙孩子讀書之人不該只由官吏批判,當立法以懲治,至少也要枷刑示眾。
兩本文書的署名都是呂佳娥。
衛薔長出一口氣,犯法者其子女不得為官,梁國呂氏私通南吳,全家上下只有幾個女兒被她送回了北疆,按說她們不當為官,可她們已經在礦山呆了五年。
與吏部商議了許久,最後還是都覺得應該給呂家女兒們一個機會。
還好,呂佳娥抓住了這個機會。
將兩本文書放在一邊,衛薔拿起下面一本,不禁愣住了。
好厚。
少說有三百頁吧,讓她不由感嘆裝訂的人手真巧。
看一眼名字,是元婦德寫的治理漢水沿岸各州所得的感悟。
衛薔喝了一口熱湯,打開了第一頁。
等她再抬起頭,元婦德寫的「書」已經翻了一半,衛薔嘆了口氣,覺得明天要是真把這本「讀出來」得備著五十個人好換著來,不然李若靈寶的嗓子就不用要了。
這時,李若靈寶走過來說:「元帥,已經議出了幾個稱呼。」